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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1页）

君珑护住她受伤的手，一再强调，&ldo;我会保护你。朝堂之事何曾要你操心。&rdo;

&ldo;如此我便可坦然自得?&rdo;甄墨不以为然，&ldo;宫城里的尔虞我诈你不是不懂。我甄家世代为皇帝效命，说贬官就贬官，说流放就流放，到头来甚至不知自己得罪了谁!这样的日子你想过吗?&rdo;

她挂着泪痕微笑，&ldo;这宫城能蛊惑人心，你在里面陷得太深，最后只会害了自己。跟我走好不好?放下朝廷争斗，我们一起去山水中过闲暇自在日子。&rdo;她的声音轻而静，因为自下刀的那刻起，已不抱什么期待。

君珑深呼吸，发现这屋子里的空气是冷的。他特别无法理解，为什么从未改变的承诺始终不能让她明白，&ldo;最初我便答应过你，待事情有所了结，往后你想去大漠或是草原，皆随你心意，哪怕天涯海角，携手共赴决不食言。你要的，我从不吝啬，我要的，你为何不能有半分退让?&rdo;

甄墨的肩膀一颤，他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进而放轻了声音，&ldo;你早知我的难处，深陷朝廷乃是不得已。每日周旋明枪暗箭又何曾是我之愿?但为护你周全，为能早日共你逍遥山水，我费心筹谋，所求仅是你能理解。为何你就是不肯多等一段时日，非要以死相逼?&rdo;

&ldo;今日不敢想明日下场，明日岂可知后日结果，这样的日子要等多久?两月三月，三年五年，甚至是一辈子?&rdo;甄墨来回抚摸着手腕上的伤口，&ldo;照此看来，我今日划下的这一刀不过是早晚罢了。&rdo;

君珑心如针扎，酸涩的泪水终于没忍住。他低眉沉默了很久，屋子里也静默了很久。

在银杏叶的沙沙声中他慢慢抬起头，沉痛之中带了一丝疲惫，&ldo;你不怕独自赴死，却怕同我一起活，到底求什么?&rdo;

甄墨倔强的抹干泪，笃定道，&ldo;我求天高海阔，逍遥自在。&rdo;

君珑听罢错愣，片刻后露出一丝疑惑，最后品得其意不禁怅然失笑，反是甄墨困惑。

喉咙里的血腥气更加浓郁，心头一阵冷风比冰寒，君珑恍然大悟，悟得痛彻心扉，&ldo;相识多年，你始终不肯嫁我，原来是怕我困住你，碍了你的逍遥日子。&rdo;他一句话，问的千斤重，&ldo;甄墨，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你自己?&rdo;

甄墨不可置信，&ldo;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并非……&rdo;

君珑无心力再纠缠，打断辩解，&ldo;走罢。&rdo;互相折磨了这么久，该结束了。

甄墨诧然，&ldo;你，是说……&rdo;

君珑道，&ldo;你宁愿死也不愿多留，这座尚书府与坟墓有何区别。既然留不住，养好伤后就走罢。&rdo;他站起身，将涌上的一口鲜血吞回肚子，忍痛双目相对，一字一字道，&ldo;我放手你的天高海阔。&rdo;

那日，阳光明媚，凉秋好天气。

那夜，暴雨突袭，打落了满院杏叶。

雨珠纷落的屋檐下，君珑仰头灌下春日同酿的桃花醉，共雨声反复问自己。撇了其余不谈，最后出口的那句话到底悔不悔?数年的情爱时光，说抹杀便抹杀，是否真的已到了无路可退，万不能再容忍半分?

等不及雨停，他踩进暴雨中又到金铃阁。然而，除了满地黄叶只剩金铃呜咽的空楼。

桌案上一纸书信，笔锋坚决，&lso;我心匪石，不可转也&rso;。

太师府院门外，甄墨坐在湿漉的阶梯上放目空荡荡的街道，左右望不到尽头。

她本是存了一丝侥幸，奢望金铃阁中有一丝墨香残留。可惜十年人非物改，当初的尚书府新修成太师府，多情温雅的儿郎已是威风堂堂的太师，那间不值一提的金铃阁或许早也消亡无踪。

脸颊火辣辣的，是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方才大雨滔天，她全身淋得湿透，湿冷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刺刺发冷。没想到一件衣服恰逢时机披到她肩上，挡了夜风的侵扰。

她充满了期盼的回首，来者是意料之外，自发的笑意尴尬僵在脸上，&ldo;……陆姑娘?&rdo;

&ldo;听说门外怨气重，我出来转转。乍一看，还以为出了水鬼来索命。&rdo;

九疑山风水养人，甄墨皮肤白皙，头发贴在脸上真像水鬼。

甄墨苦笑，&ldo;哪里敢有怨气，悔不当初而已。&rdo;她站起身，裙角还在滴水，&ldo;撞鬼还带衣物体恤，姑娘心善必有好报。多谢。&rdo;

&ldo;不必谢我。&rdo;漪涟道，&ldo;杏成县后山上，你虽然是救先生，但我也沾光保了一命，权当是还你的情。&rdo;她掂量了轻重，不准备贪便宜，&ldo;一条命和一件衣服是差得远点，我会想想怎么补齐。&rdo;

甄墨声音沙哑，&ldo;若姑娘此言真心，可否请你代为通传?护院受命再先，我不好为难。&rdo;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甄墨的目的是为叶离求情，但方才转瞬即逝的一抹笑意说明她的心里还有点其他期待。漪涟气不大顺，&ldo;叔屋里的灯熄了，回去吧。&rdo;

甄墨望了望大门，望不见灯火明灭，徒劳无功。

第七十七章隔窗话

其实漪涟撒了谎，君珑屋里的灯还亮着，比平日更通亮。

她伏在月门处，仅想瞄一瞄情况，结果管家一眼瞅见她，像搬救兵似的迎上来，&ldo;侄小姐您来的正好，柳少爷还在外头忙活，您赶紧帮着劝劝。&rdo;管家急得满头汗，&ldo;都这时辰了，老爷还不肯休息。宫里刚传来旨意，明日可要早朝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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