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微叹息道:“可惜我朝人人怀柔,缺的不是?雅致,而是?意气。薛卿敢于以?战止战的意气更难得。”她想起薛序邻的临水亭奏对。她承认,一开始大张旗鼓地赏他财物?,的确是?为了离间他与姚党的关系,可是?后来,随着对薛序邻了解的加深,照微倒真想将他拉拢为己用?,以?填补与祁令瞻骤然离心后的空白。思及此,她下结论道:“字如?其人。”锦春锦秋闻言相视而笑。她们主仆私下轻规矩,今日又喝了酒,愈发放肆胆大起来。锦春笑道:“这么?说,薛翰林在娘娘心目中的地位,简直要?超过参知大人——”一言未毕,脚下已踏上?二楼,转身往前处一瞥,忽见一人立在阑干头,身上?穿着那件她从尚服局讨来的缁色宽袖襕衫。襕衫迎风,蝉冠压额,眉眼?清寒冷寂,凛凛如?秋霜。锦春心中“咯噔”一声:“参知大人……”此时照微也瞧见了他,两人四目相对,祁令瞻看见她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最终归于平静。他阖目,仿佛听见心头闷响,心跳声似破城锤在冲撞,令他刻意包裹在心室外那些坚固的、迟钝的、麻木的砖石纷纷碎落,露出其间不堪一击的血肉。真是?可笑啊,祁令瞻心中自嘲,枉他从前大言不惭,说不怕她误会,也不怕她记恨。如?今只是?听见了“更喜欢”这三个字,就足以?令他惊惶乱神,手足无措。多么?轻描淡写,又多么?……残忍。长久的沉默后,终是?照微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她让锦春锦秋去楼下待命,态度平和地问他:“兄长怎么?还没回去?”祁令瞻睁眼?望向她,说道:“永平侯府如?今只是?一座空宅,我该回哪里去?”“可巧,”照微轻轻一笑,像涟漪浮在水面上?,倏然间又消失不见,“宫里也是?同样空荡荡。”祁令瞻说:“那臣恭喜娘娘觅得江逾白与薛序邻,长相伴左右,可诗书?论字,填白补缺。”照微向前两步,走到他面前,回敬道:“本宫也恭喜参知觅得好姻缘,从此做了姚家的贤婿,有?人红袖添香,岳婿相辅。”“照微。”夜浓如?墨,飘飘降下新雾,落在人眼?角双颊上?,俱是?一片清凉。照微垂目,看着落在自己小臂上?的那只手,不知他是?要?拦还是?要?推,默默瞧了一会儿后,自己将胳膊挣出来。她转身欲走,听见祁令瞻问她:“你是?不是?觉得遗憾……”照微脚步一顿,静待他的下文。“他与你意气相契,脾性相合,能为今上?教疑解惑,也能听你差遣,为你所用?。”祁令瞻的声音从身后迫近。不知起于何处的夜风将他轻飘飘的、似叹若息的声音裹到耳边,如?闷窒午后落入湖面的照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痛恨祁令瞻近日与姚丞相勾连的作为,但他是她的?兄长,教导她保护她,曾为她受过伤、为她千里?奔袭,她不可能不认他。她不否认,是因为心底不愿否认;而她不承认,是因为不想给他好脸色,不愿见他得意。然而这沉默落在祁令瞻眼中,却是完全相反的?意思。她不愿认他了,只?是面对咄咄逼问时,碍于?情面没有挑破。她正在心中遗憾……她的?兄长为何是他。沉默太久,以至于?两?人之间隐约有了剑拔弩张的?态势。照微突然转头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身上织金缕霞帔,若无其事望向中天?明月。月光清透,照在她微微扬起的?脸上,睫毛也清晰可数。祁令瞻缓缓朝向她揖礼,声音较方才质问她时已平静许多:“宫中冷寂,娘娘多保重,臣先告退了。”他的?襕衫蹭过她左肩流苏,拂起一阵清响,随着他下楼远去的?步履声远去又渐渐停息。照微饮下的?酒至此刻才完全苏醒,心头浮起淡淡的?伤怀,丝丝缕缕如月下花影,被夜风一摇,又越过秋千飞远了。祁令瞻回?到永平侯府后,使人将存在阁楼落了尘的?书箱搬下来,挨个打开,从中找到了许多他少年时的?书稿。有帮父亲抄写的?道经?、国子?监中先生布置的?文章课业、年少轻狂的?诗文习作,还有为督促照微练字,特意写给她临摹的?字帖。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掌控力 我成了我爸的情敌? 独占青梅(双重生) 暗恋回响 凛与雪 为我着迷[先婚后爱] 穿成年代文娇软白月光 路人甲Beta的恋综修罗场 闲散宗室八卦日常 沙雕玩家,咒高称王 前任大着肚子找上门[GB] 戏精夫妻在八零 绫罗夫人 汹潮 出格 许我一吻 月槐树纪事 请男配享受人生[快穿] 穿成云雀的病弱妹妹 清穿之养崽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