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先搁下吧,等会儿放凉了再喝。”照微说:“已经?不热了,嫌烫我给你吹吹。”说着舀起一勺,轻轻呼气吹凉后,递到了祁令瞻嘴边。好声劝他道:“生气也得先喝药,我又不是故意气你,你是我兄长,气坏了你,以后谁千里奔袭来救我?来,我给你侍药,就当是给你赔礼道歉了,行不行?”她字字如吐珠,落在?祁令瞻耳中,却?是阵阵嗡然作响。适才那心悸的感觉又重新浮现,在?他心中搅作一团混乱的思绪,他想不明白,又隐约害怕去?细想。他想看照微的脸,却?只是匆匆一瞥后又将目光移开。照微只当他仍矜着气,颇为犯难,心说难道这回真把?人惹毛了,怎么竟哄不好了?一咬牙,只好先低头认错:“好哥哥,我知道错了,你辛苦我也辛苦,你就放我这一回吧。”祁令瞻闻言,突然抬目盯着照微,沉沉如水的眼睛像望不尽的渊井,映着她,也隐隐游起许多?陌生的思绪。他的目光怪异,仿佛新奇地打量一个陌生人。照微在?他的目光里微怔,两人无言对视了一会儿,祁令瞻忽而一笑,目光落在?她手中药碗上。“照微,”他平静的声音里似有叹息,“喝完药,你就离我远一些吧。”是夜,星明月黯,宫道上寂静无人,一个身穿斗篷的女子,手里提着一盏昏暗的宫灯,快步朝紫宸殿走去?。祁令瞻正在?紫宸殿里当值。杨叙时?叮嘱他少用?腕力,但?他显然没听进去?,如今正握笔临颜真卿的多?宝塔碑帖,手边还摞着几?页刚抄完的太上老君《静心经?》,不知心里有什么烦心事,竟将儒释道都求了一遍。心绪正稍稍平静时?,却?见?多?宝塔碑中有一句“慧镜无垢,慈灯照微”。手中笔顿住,欲绕过又觉多?此一举,遂凝心精气抄完,搁笔后回头一看,见?唯有那两句着墨浓烈,无知觉间,似有透纸之意。心中不由叹息,愈觉挫败与不安。殿值进来通报道:“禀大人,殿外有一女官求见?,自称是平宣阁里云岫娘子,说与大人是旧相识。”闻言,思绪骤然被打断,祁令瞻起身对殿值道:“请她进来吧。”提灯的女子走进殿中,摘了兜帽,露出一张美丽而疲惫的面容。祁令瞻负手看着她,并无惊讶:“贵妃娘娘。”他未行礼,姚清韵反向他敛裾屈膝,喊他道:“师兄。”祁令瞻不应,神情冷淡,姚清韵见?此苦笑道:“出了这么多?事,师兄尚愿见?我,也算是待我不薄,从前的事,我不怪你了。”祁令瞻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从前,闻言虽感唏嘘,却?毫无动容。那时?他遇刺后不久,双手近废,为了令姚丞相相信侯府已认定刺杀之事乃仁帝所为,打消他的忌惮心,祁令瞻能下床走动后便亲自携礼登姚府拜谢,并拜其为师长,随他读书入仕。在?对晚辈的教导上,姚鹤守算得上风雅开明。姚府中临湖有一书阁名平宣阁,他的学生、晚辈,乃至家中两位姑娘,皆同在?阁中读书。闲时?众人成立了诗社,各取别号,姚清韵为自己取号为“云岫娘子”,只因祁令瞻曾在?阁中留过两句诗:“蜉蝣如寄惟朝暮,也盼明月出云岫。”“我贵为相府嫡女,大周贵妃,在?他人眼里也算享尽了富贵,可冷暖自知,在?我看来,自己与朝生暮死、无可奈何的蜉蝣并无不同。”姚清韵朝他走近几?步,目光落在?桌案上,瞥见?了他方才临摹的多?宝塔碑帖。有两句墨浓意深,格外显眼。姚清韵眼睛被刺了一下,心头也跟着微微抽疼。她问?祁令瞻:“你当年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娶我?父亲那样倚重你,只要你肯提亲,他就不会将我送进宫,我便不必争、不必恨,也不必与你走到如今的局面。”祁令瞻无意与她叙旧,淡声道:“临华宫已被幽禁,娘娘此行不易,有话直说吧。”“那我直说,”姚清韵道,“我想求你放过我的家人。”祁令瞻轻笑,倏尔又面色无澜,“我从未为难他们,谈何放过。”“祁大人,你也有妹妹……”“那娘娘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我记得,是我逼死的,她的命我来偿。”姚贵妃潸然落泪,“但?是我父亲和我妹妹是无辜的,还望你能念几?分师生之谊、姻亲之谊,放过他们。”祁令瞻知道,姚鹤守为官和为父是两副面孔,但?姚清韵已是一国贵妃,是姚鹤守在?后宫的臂膀,姚鹤守做下的诸多?事,若说她全然不知,祁令瞻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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