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御厨也没带上一个。
怀了身子的人,口味和性情都会改变,同从前不一样。沈黛不仅完美地承袭了这一点,还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
过去,她只是不喜欢吃太过油腻的食物,对甜食还是很青睐的。可眼下,却是连蜂蜜裹糖霜,也入不了她的法眼。
御膳房的厨子聘了一波又一波,长华宫的小厨房也是揪着头发,为皇后的膳食操碎了心。可最后无一例外,都被沈黛“打入冷宫”。
但神奇的是,她对戚展白做的菜莫名喜欢。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吃得津津有味,哪怕是白水煮青菜,她仿佛也能吃出烤全羊的滋味。
戚展白索性就打发了所有御厨,自己亲自料理沈黛的伙食。
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沦落到亲自下厨给人做饭的地步,传出去还不知要惊掉多少人下巴,他本人却乐此不疲。
两人一道窝在山庄里,没有宫规限制,更没有外人打搅,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皇后,就只是民间一对寻常夫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倘若天上飘雪,两人各端着一碗馄饨,相互依偎着,坐在红泥小火炉旁,看外间的世界一点点被装裹得同琉璃一般纯净。
那感觉像是回到当年,两人一块缩在柳州城外湖边的小木屋的时候。日子虽清贫,可每天都能叫简单的快乐填满。
不过这日子,也不总是欢愉的。
沈黛是去岁九月上旬怀的身孕,照理,今年六月应该就要临盆。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眼下都快到七月了,两个小宝宝仍旧没有动静。
这不免叫人想歪。
头先每晚入睡前,戚展白都爱抚摩她圆滚滚的肚皮,跟里头的两个小家伙说话。可这几日,沈黛却发现,他明显沉默了不少。虽照旧喜欢通过她肚皮,感知宝宝的存在,却只是摸着,并不开口说话。时不时还爱对着镜子发呆。
漆深的眼眸拢在浓睫下,更深的情绪,却不知被他藏匿到了哪儿。
做了这么多年夫妻,沈黛如何不知,他在担心什么——
左不过是在害怕自己天生的眼疾,会叫两个宝宝也继承了去。恐他们也会因此遭旁人排挤,心生自卑,更怕他们会因此而嫉恨上他这个父亲。
没准他们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迟迟不肯降生。
这会子两人一块躺在床榻上,沈黛又见他抚着她肚子久久失言,她不由心疼起来,凑过去亲吻他左眼,拥着他劲瘦的腰肢,往他怀里拱。
“太医都说不会有事,那就一定不会有事。就算真有什么,他们还有我们,有我爹爹和母亲,和许许多多期盼他们出生的人,再不济,就拿那苏含章的方子也治一回。”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不都说了,血脉连着心,宝宝若是不喜欢你,又怎会投身到我腹中?而且一投,还是俩?”
“他们当是比世上任何孩子,都要期盼你能做他们的父亲啊。”
沈黛说着,握住戚展白的手,放在自己脸颊边细细摩挲。
鎏金铜炉上的香烟,氤氲了一室的朦胧,戚展白望着她眼中的明媚,仿佛瞧见了整片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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