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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2页）

印云墨缓缓摇头。

印暄一字一字道：&ldo;川贝枇杷膏。&rdo;

&ldo;啪&rdo;的一声，烛台落地，却是印云墨后退一步，腰背撞到了桌角。&ldo;皇上……我们出去说话。&rdo;他低声道，面色有些苍白。

印暄见他衣衫单薄，又扫了一眼地上火盆，&ldo;外面夜寒风冷，就在这里说。&rdo;

&ldo;皇上！&rdo;印云墨露出一丝痛苦之色，&ldo;皇上就非要在寝室、在床边谈这事吗？&rdo;

印暄怔住，一抹懊歉掠过眼底。他掩饰似的伸手取下衣架上一件厚锦袍丢过去，&ldo;多穿点，朕在庭中等你。&rdo;言罢转身出殿。

印云墨无声地叹了口气，披上外袍，仔细关紧殿门，走下台阶。

皇帝站在梧桐树下，负手看黑暗中的水面。两人前后相隔三步，默然而立，似乎谁也不愿先开口。

最终印云墨轻叹：&ldo;皇上想说什么，就说吧。&rdo;

印暄背对着他，沉默片刻后，道：&ldo;当年为何隐忍不说？&rdo;

&ldo;对谁说？从未正眼看我一眼的父皇？整日把死去的姐姐挂在嘴边、永远以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面对我的宁妃？明争暗斗、各怀鬼胎的皇兄们？还是你，无意中撞破此事后便对我疏远敌视的小侄儿？&rdo;印云墨语气漠然，仿佛所言全然与己无关。

&ldo;那之后的半年多呢？朕看你不也是乐在其中！&rdo;印暄陡然拔高声线，语气尖刻异常。

印云墨哂笑：&ldo;皇上倒是了解我，知道我这人从来只笑不哭，只找乐子，不寻烦恼。&rdo;

印暄咬牙忍怒，冷冷道：&ldo;难怪最后把乐子找到前太子床上去了！好个杀人不见血的妙招。&rdo;

&ldo;臣自知有罪，从未喊冤。&rdo;

印暄猛地转身逼视他，&ldo;如此说来，就算朕再把你扔回地牢，囚至老死，你也毫无怨言了？&rdo;

印云墨垂下眼睑，双手笼于袖，语调中带着一股凉薄的倦意，&ldo;断在宸中、简自帝心，皇上尽可以凭心而行。&rdo;

印暄长抽了口气，仿佛被迫到绝境般嘶声道：&ldo;你以为朕猜不出，这揽罪之举与陆名延如出一辙？朕不愿深思，别逼朕说破！不论你是自愿还是被迫，前太子总归是死了，皇祖父也不算全然冤了你。&rdo;

印云墨慢慢笑起来，&ldo;皇上不愿挑明，臣也不愿，何不就此了了，旧事尘封，勿须再提。&rdo;

印暄望着他脸上的恬淡笑意，忽然很想问一句：为何要替父皇揽罪，难道你真不知他只是在利用你，过后又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你身上？他就真值得你付出这么多？但他无论如何问不出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若作这般责难之语，将千古孝道放置于何处？！若先帝的一番铺陈与争斗都是罪业，那么他这个九五之位又从何而来，难道要拱手让于那些皇叔伯？！

万千不解与郁结，终归只能沉默。

沉默良久后，他鬼使神差地问了句：&ldo;为何要吃那碗川贝枇杷膏？朕不信你当时就毫无戒心疑心。&rdo;

&ldo;为何呢……&rdo;印云墨抚着下颌追忆，&ldo;或许是因为，那个端着碗、满眼期盼地等待我吃下去的孩子，我实在无法忍心拒绝吧。&rdo;

言出四下岑寂，连鸣叶秋风都收敛了声息。

殿内透出的灯光朦胧地洒在中庭。

皇帝一言不发，蓦然转身离去。

印云墨在树影中长舒了口气，拾阶回殿，关紧房门，走到床沿拍了拍坟起的棉被：&ldo;出来吧，人走了。&rdo;

左景年掀开被子，合衣合靴地跃下床，额际几点不知是闷出还是吓出的汗粒。

&ldo;皇上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rdo;他心有余悸地拭汗，&ldo;万幸没被发现。&rdo;

&ldo;左大人怕被皇上捉jian在床？&rdo;印云墨一脸似笑非笑。

左景年一怔，急道：&ldo;公子立端行正、一身清白，何以总爱开这种玩笑！&rdo;

&ldo;好啦好啦，知道你这人又木面皮又薄，开不得玩笑。&rdo;印云墨道，&ldo;不过，要是真被小皇帝抓个当场，那可就百口莫辩了。我一介囚徒，是债多不愁无所谓，左大人前途无量，可不能自毁长城。我看左大人今后还是少来清曜殿吧。&rdo;

左景年面色一沉：&ldo;公子此话何意？若是公子不想见到我，只需直言一声，我便不来烦扰。说得如此生分，莫非当我是胆小怕事、明哲保身之人？&rdo;

印云墨没料他因此而恼火，怔了怔，方才笑道：&ldo;你知道我并非此意。深殿寂寞，我想见左大人，正如左大人想见我。&rdo;

&ldo;那就请公子不要再提前途无量之类的话。还有，请公子也别再叫我左大人。&rdo;

&ldo;那叫什么，左侍卫？左郎将？&rdo;

左景年见他口角含笑如春华灼灼，知道他又在存心戏弄，只得无奈地笑笑：&ldo;公子可以直接叫我景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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