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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第1页）

印暄朗声大笑，语调中满是讽刺：&ldo;堂堂万龙之主，也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时候！既然你觉得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觉得自尊面子比他更重要，那就放弃好了！不过我可提醒你东来，若你想要消抹我，就要做好被我反噬的准备，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他重逢的机会，哪怕追魂逐魄直下九泉，哪怕再次转世花鸟虫鱼，也要把我的小六叔追回来！&rdo;

东来怔住，半晌后沉声道：&ldo;你的小六叔？那是我的临央！这一百多年来我爱过他、恨过他，既想将他拱若珍宝，又想将他拆吃入腹！为此我在黄海之滨龙身化山，沉睡三十年，只为完成与紫微帝君的约定‐‐给他一次转世为人，重新领悟与赎罪的机会。而今至心入情的临央，是我用殚精竭虑换来的，还轮不到你捷足先登！&rdo;

印暄也沉默了，片刻后道：&ldo;既然彼此都不愿放手，那么也来做个约定罢。意识融合之后，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同时拥有东来的境界与印暄的记忆，性情方面也会相互糅合。小六叔那么聪慧，一旦接触便会看出端倪，只怕他届时不好接受，须得先瞒着他，直至时机成熟，如何？&rdo;

&ldo;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rdo;东来问。

印暄神色平静，而又幽情深敛：&ldo;我不仅与他相知，更要与他相守。他虽堕入凡间，总有一日会重返上界，继续做长生久视的仙君，我若不与你融合，如何与他朝朝暮暮亿万斯年？我若不掌握龙神之力，又如何助他收集功德、重铸仙身，如何护他三界横行、平安顺遂？与这些相比，我稍稍改变形貌、改变性情，甚至增加一些新的意识，只要此心不变，又有什么要紧？&rdo;

在这一刻，东来终于真真正正觉得，印暄就是自己。

是啊，只要此心不变，其他又有多要紧？他不愿宣诸于口的顾虑与惶惑，不过是担心临央爱的只是印暄，而对东来依旧排斥，那么他便用更长的时间、更多的耐心、更……灵活些的手段，让临央逐渐熟悉、接纳自己。待到连临央也分不清印暄与东来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的那天，应该也就大功告成了罢！

两个原本就是一体的意识相融，需要多久？不过在一念之间。心防卸下，刹那成就本身。

‐‐

印云墨的魂魄被东来神识中传来的讯息，冲击得后退了一步。他愕然望着对方：&ldo;原来早在我入地府之前……那么我在第五层怨憎会遇到你，而后又亲眼见你换为印暄，全都是……逢场作戏？&rdo;

东来忙解释道：&ldo;我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尤其是你口口声声说&lso;不是他比你好，而是他比你刚好&rso;，我一时气馁，干脆遂你心愿，把&lso;印暄&rso;给你。&rdo;

&ldo;第六层爱别离，我以为是化为罗刹的是印暄，原来是你东来？&rdo;

&ldo;那一层我并未掩饰自己，你心中有谁，从罗刹相内看到的便是谁。至始至终，你眼里只有印暄，这让我很是……我不甘心你爱上的，只是我的一部分，我想要你全盘接受。&rdo;

&ldo;所以第七层求不得，你利用了规则之力与塔世界创造出的前世仙界，逼我站在你的立场、体会你的心境、了解你的感触，将早已逝去的百年时光再重度一遍？&rdo;

&ldo;你不是说，&lso;你我之间一百三十年光阴，止于相识，从未相知，更如何相恋&rso;？于是我就想再试一试，如果你我之间能重新开始，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审视对方，是否还有相爱的可能……&rdo;东来脸色稳静，眼神中却透着一丝罕见的忐忑，&ldo;没有告诉你意识早已相融，是我与印暄共同的决定，然而再怎么说，这也是一种欺骗。你要骂要打，我绝不还手。&rdo;

印云墨思绪纷乱，连连摆手：&ldo;别说话！一个字也别说！我头疼，让我静一静……&rdo;

他怀抱兔子仓皇四顾，转身背对东来，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东来站在原地不敢动，见他渐行渐远，又忍不住追上去，隔着十几丈距离，默默地缀在后面。

两人一声不吭，跋山涉水，几乎走尽了整片荒野，直到远远望见秘境入口那座拱门似的天然岩架。印云墨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ldo;你曾经问过，我的魂魄本该是临央，却始终保持印云墨的模样，是在刻意逃避什么？&rdo;

东来快步走到他身边，&ldo;你不必回答，就当我没问。&rdo;

&ldo;我不回答，事实就不存在么？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因为我对临央曾经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若不是重新经历这百年时光，我纵然心里知道，也承认，却没有勇气说出口。&rdo;印云墨转头看东来，目光端凝而又微微闪动，犹如夜池鳞波，荡漾着令人沉醉的浮光掠影，&ldo;你还曾经问过，我与龙神东来交往百年，可曾动心？&rdo;

东来屏息注视他。

&ldo;在前世仙界的百年，没有。&rdo;

东来面沉如水，嘴角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ldo;而在此间的百年……是的，我为那个时刻令我想起暄儿的东来动心，为时常模糊了暄儿与东来的界线而暗恼自惭，为自己隐隐怀疑印暄就是东来、东来就是印暄而惶恐不已。而现在，我无需再惶恐了。&rdo;

东来眼底迸射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伸出的手臂却因他的后半句话在半空中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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