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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印暄扯开四周纱纬，满目只见浩浩汤汤的波涛一直延伸到天际，整座凉亭仿佛漂浮在海面的一叶孤舟。他不死心地弯腰伸手一撩，确是真真切切的冰凉水面。

苏映服倚在床头浅笑，&ldo;我没骗你，即使跳下水，游上三日三夜，也仍在这片汪洋之中。&rdo;

&ldo;‐‐你究竟想怎样？&rdo;印暄强忍满腔怒火，寒声道。

&ldo;公子这话，似乎透着股我不理解的禅机。&rdo;左景年道。

&ldo;你看他，自然解我话中之意。&rdo;印云墨指了指梅林深处的一道人影，&ldo;邢大当家此时便是心中无色，所以才舍得辣手摧花，摇落漫天残红来练箭呢。&rdo;

左景年早已看见邢厉天在林中练箭。他目力极好，见随劲气飘舞的一瓣落英，未及沾地便被飞箭钉在树干上，最多时一弦四箭，例无虚发，果然是箭术不凡。

印云墨颔首道：&ldo;虽未登堂入室，已窥得以气驭箭的门槛，这邢厉天还真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倘若这四箭齐射，你能一剑挡下吗？&rdo;

左景年想了想，道：&ldo;勉强能。&rdo;

&ldo;那也就离真正的御器之术不远了。&rdo;印云墨微微一笑，&ldo;你先留在这，我要过去打扰邢大当家，顺道借用一枝他的箭。&rdo;

左景年依言留在树后，不放心地远远觑看，见公子走过去后与邢厉天交谈片刻，那马贼头子竟将随身武器交给他，还附在身后比划了一番，似在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弯弓搭弦。

左景年相信公子心中自有打算，静观其变，忽见一枝长箭携龙吟虎啸之声疾射而出，半空中蓬起一簇浓烈赤光，以流星追火之势朝西北方向飞去，须臾不见了踪影。

邢厉天仰望箭光破空，神色有些愕然，半晌垂下弓道：&ldo;好个出神入化的一箭！祁公子你‐‐&rdo;

印云墨亦讶然摆手：&ldo;可不关我事，那一箭是你射的，我连力都没发呢。&rdo;

&ldo;我射的？&rdo;邢厉天翻来覆去看自己执弓的手，很有些难以置信，&ldo;不可能啊，我的功力怎么会忽然暴涨至此……&rdo;

印云墨笑眯眯地将手笼进袖里：&ldo;或许正如你们习武之人所说的，什么&lso;突破瓶颈&rso;的机缘到来了吧。大当家慢慢研究，我先回去休息了。&rdo;

邢厉天随意点了点头，此刻一门心思都浸y在武道上了，反复开弓拉弦寻找着当时的感觉。

左景年跟着印云墨踱出梅林，忍不住问：&ldo;公子，那一箭连我也未看得清楚，究竟是谁射的？还有那团赤光，不像是箭气，总有些相识之感，却不知是何物？&rdo;

印云墨笑道：&ldo;要射出那样一箭，他缺的是境界，而我缺的是力道，合一合不就成了么。至于那团赤光，确是你的旧相识，好生回忆吧。&rdo;

他又转头望了眼天际，自言自语：&ldo;人事已尽，接下来就看你自身意志了。若心底有半分留恋，活该出不来，哼。&rdo;

&ldo;公子在说谁？&rdo;左景年不解道。

印云墨撇嘴：&ldo;一个误入藕花深处的家伙。&rdo;

&ldo;怎么，公子莫非还想对我兵刃相向不成？&rdo;苏映服浑不在意印暄悄悄握住袖剑的右手，将雪色道袍随意一披，起身步步朝他走来。

印暄冷冷道：&ldo;纵你有百般法术，我也不惧一搏。&rdo;

&ldo;何必呢，一番拳拳盛意，反倒落得被你敌视。&rdo;苏映服轻叹，&ldo;也罢，你此生既无仙缘，强求不得……&rdo;

他边说边走得近前，印暄警惕地侧身闪开几步远，更不敢再看他面目，心中不免生出了无奈与焦急。

正在这时，脚下骤然一震，紧接着穹顶四壁都猛地摇撼起来，周围炸裂声响彻不绝，好似天崩地摧一般。苏映服霍然变色，失声道：&ldo;有人企图毁我结界！&rdo;急急抬头，见穹顶上一簇星点，眨眼间涨作拳头大小，又眨眼大如罄钟，于黑雾萦绕中放出夺目赤光。

印暄从异象中回过神，见周围光线扭曲起来，那些垂纬绣榻、玉案仙糙都虚化了一般逐渐淡去。他愈发怀疑一切都是幻化出的假像，心一横，闭了眼便朝亭外海面上冲去，果然没有落水，脚踏实地似的凌波而去。身后依稀听见苏映服气咻咻的骂声：&ldo;竟是龙血养成的赤精蛊灵，也舍得用来自毁破界！早说拿出来换人可不好，暴殄天物……&rdo;

眼前一阵光影迷离，恍惚已身在山郊野外，远眺可见飞檐斗拱，看来离道观不远。印暄一路步行，找到停在观外松径上的车马，吩咐守车的一个侍从进观，去叫还在厢房中等候的花霖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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