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想?起来了,却不忍也不敢去?回想?,然而那个骇人的画面还是不停地往他脑海里钻,宛如一根尖刺在他的头上反复戳刺,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两只手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整个人瘫软在金水身上。
梅影不知道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吓得呆住。
金水急道:“傻愣着干什么,快帮忙把人?扶进?去?呀!”
于是梅影和金水一左一右将扶桑扶进?引香院,银水听见动静迎出来,也插不上手,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赵行检已在西厢房里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等金水和?梅影把扶桑放到床上,赵行检一番察看过后,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无碍。”
守在一旁的金水和?银水大大松了口气。
疼痛已残留无几?,扶桑泪眼朦胧地望着赵行检,哽咽着唤了一声:“师父……”
他明明是个?爱笑不爱哭的人?,近来却成了个?动不动就泪眼汪汪的小哭包,可能是生了什么毛病。
赵行检定定看他片刻,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罕见地露出微末笑意,温声道:“别怕,师父不会让你有事。”
赵行检事务繁忙,开完药方就走了,银水跟着他去?太医院拿药。
金水扭头见梅影还?在角落里站着,没好气道:“你怎么还?没走?”
梅影怯怯道:“我、我有话和?扶桑说。”
金水道:“你没看他现在难受成什么样了么?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罢。”
梅影欲说还?休,正打算识相地离开,却听扶桑道:“金水姐姐,你先出去?,让我和?这位姐姐单独待会儿。”
金水对?扶桑向来百依百顺,虽心有不愿,却还?是出去?了。
扶桑指了指床边那张玫瑰椅:“姐姐,坐罢。”
梅影走过来,坐下,瞧着扶桑病恹恹的样子,担忧道:“我半月前就听说你病了,怎么还?没好?”
出去?那一趟将力?气耗尽了,扶桑话音虚弱,不离近些都听不清:“你之前来找过我?”
梅影点点头,缓缓道:“十月底的时候,我去?太医院找过你,他们说你病了,前两天我又去?了一趟,他们说你还?病着,我就想?着来这里看看。”
静了稍倾,扶桑吞吞吐吐:“春宴他……他的尸身?……”
梅影知道他想?问什么,垂眸敛目道:“春宴是个?孤儿,在宫外无亲无故,没人?替他收尸,我又不忍心让他曝尸荒野,便使了些银子,托人?将他收殓了,随便找个?地方安葬。”
扶桑感?觉心口隐隐作?痛,喉咙也堵得难受,缓了许久才开口:“那你知道春宴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吗?”
“我不知道。”梅影苦笑了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主子说你有罪,那你就罪该万死,没有道理可讲。”
扶桑蓦然想?到都云谏那句语焉不详的话:“皇上说他谋反了,那他就是谋反了。”
难道,太子也是被冤枉的吗?
皇上对?太子深恶痛绝,终于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于是给他扣上谋反的罪名,堂而皇之地夺走他给予太子的唯一一样东西——储君之位。
是这样吗?
“但我知道,”梅影旋即道,“春宴早就预感?到自己快要死了。”
扶桑心中?一凛:“此话何意?”
梅影不答反问:“上月你生辰的时候,春宴送给你一只石榴香囊,对?罢?”
“对?,”扶桑道,“我还?记得春宴说过,那只香囊是你帮他做的。”
“没错,是我做的。”梅影道,“香囊里除了香料和?一张护身?符,还?有春宴写给你的一封信,他对?我说,假如有一天他死了,让我来告诉你那封信的存在,你看过信就什么都明白了。那只香囊,你还?留着罢?”
“我……”扶桑说不出口。
他把那只香囊弄丢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只香囊遗失在了信王府,甚至有可能就掉在澹台训知的寝室里。
会不会是……澹台训知捡到了那只香囊,发?现了藏在香囊里的信,继而知道了春宴的秘密,然后……然后……
扶桑不敢再想?下去?,他承受不住那个?可怕的猜测。
梅影见他神色变幻,心中?便有了答案,澹然道:“其?实你不知道也好,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险。那你好好养病,我告辞啦。”
她?起身?要走,扶桑忙道:“姐姐稍等!”
他慌忙下床,连鞋都没顾上穿,踉跄着走到顶箱柜前,跪坐在地上,拉开最底下的抽屉,他从主子那儿得的赏赐几?乎都收在这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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