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的衣角跨进门槛,干净不染一丝纤尘,陆屏抬眼,见到了一张久违的脸。许岩。【??作者有话说】屏屏好,严仞坏。◇70朕听许卿自陈“罪臣许岩拜见陛下。”许岩跪了下来,姿态低伏,但脸上没有任何灰败难堪的神色。反而是傅轶的表情尤为异常。他起身道:“严仞,是你抓回的他?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严仞的目光从许岩移到傅轶身上,回答:“是,这半年来我一直派镇北军在全国各地暗中搜查许岩的下落,一个月前,我们在潭州找到了他,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他带回启安。”傅轶看着跪在地上的许岩,一言不发。陆屏放下碗,压制心中的怒火,问许岩:“我哥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许岩垂眼:“宫内的状况如何,陆执没让我知道。宫变当晚,他只让我牵制傅轶让他不回朔方营,防止有人通风报信,控制存在的变数。陛下可以理解为先太子的死与我有关。”陆屏深吸一口气,咬牙:“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用不着拿你下诏狱!”许岩道:“就算没有臣,还会有另外的人去负责牵制禁军和朔方营,无论如何,先太子都会死。”陆屏冷笑:“你在为自己开脱?”许岩摇头:“臣罪该万死。但严将军秘密押解臣来镇北侯府,隐而不宣,想必不是单纯要治臣死罪,臣还有转圜的生机,是么?”说完,他看向严仞。严仞眼中露出笑意,赞许道:“许大人倒是聪明人,但我可不管这事,一切都由陛下决定。”一时间,屋里三道目光都定在陆屏身上。陆屏沉默下来。许岩说得对,他和陆景的死并没有直接关系,却知道许多陆屏不知道的事情。良久,陆屏终于下定决心,对许岩道:“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但你必须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遵旨。”许岩道。陆屏道:“自我哥死后,我先后三次翻案严查陆执宫变余党,但还是有漏网之鱼,是么?”许岩点头:“是。”陆屏心口一滞,继续问:“那个人官至三品以上,位高权重,名声清白,所以查不到他身上,是么?”“是。”“他是谁?”陆屏眼皮直跳。许岩却开始缄口不言。陆屏大概猜到了,心沉了下去。沉默中,严仞忽然道:“许大人,我镇北营的人在潭州发现你时,你正在被一伙暗贼围困追杀,你的下属还因此差点丧命,是我的人救了你。那伙杀你的人是谁派的?不会就是你口中那位不肯供出来的高官吧?”许岩的目光一沉。傅轶也肉眼可见紧张起来,紧紧盯着许岩。半晌,许岩道:“是梁瀚松。”陆屏的猜测对了。是梁瀚松,这个表面看上去和蔼可亲又殚精竭虑的肱骨老臣,丞相之首,在朝三代,万人之上,几乎已经到达了文臣的最高点。而居然,他也是陆执的人。陆屏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恨意与哀痛混杂汹涌。严仞示意许岩站起来:“宗昀,给许大人一张椅子。”许岩才终于撑着手臂站起来,咳了几声,坐到傅轶对面的椅子上。宗昀又给他倒了水,他喝过几口,才开口道:“我们士党有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这是先帝在时就慢慢形成的,陛下应该能猜到。”陆屏凝重点头。许岩道:“士党以匡扶皇室、肃清世家和宦官专权为己任,针砭时弊,抨击权官,我们本就对陛下忠心耿耿,我们对付的只是世家而已。”陆屏甚觉荒唐,冷笑道:“继续说。”许岩道:“在启安朝堂,凡是能得梁瀚松赏识的,都会以各种合适的理由加快升迁,不被先帝和陛下察觉。在各地州县,凡事能入士党官员之眼的,也同样如此。我们在中央有人,在地方也有。”周遭沉默下来。严仞冷冷道:“调往北疆的粮草,就是这样被一关关克扣的。”“是。”许岩点头,看向严仞,“严将军,不瞒你说,梁瀚松和不少士党巴不得你们严家父子都死在北疆。”陆屏气得牙齿打颤,严仞则讥诮地笑了笑,反握住陆屏的手无声安慰他。“不止严家,上四家的其他三家,傅、何、宋,士党都要一一肃清。所以梁瀚松不可能推举陆景登基,而在给何新桓贪污案定罪时,我也绝不会手软。”许岩继续道,“先帝权衡世家与士党,陆执想要对抗陆景,就必须攀附以梁瀚松为首的士党,只要梁瀚松点头,下面的士党官员甘愿做任何事情。包括我。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陆屏不寒而栗。原来让陆执当皇帝也是梁瀚松的意思。只是他没想到出现差池,导致陆执也死了,只剩下一个九皇子。估计对于梁瀚松来说,陆屏比陆执更好拿捏吧,毕竟他既没有世家的母家,又比起先帝和陆执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这叫无意冒犯皇权?对皇室忠心耿耿?陆屏心中只觉恶心。他又听见一直没开口的傅轶道:“你是不是被梁瀚松逼的?”傅轶这话问的是许岩。许岩浅浅一笑,摇头:“没有,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愿意为老师卖命,要是没有他,我不知还能读几年书,遑论进国子监、参加科考。”傅轶不说话了。严仞嘲讽道:“我还以为许大人这么坚忍的人,不会如此听梁瀚松的话呢。”许岩目光黯沉,拾起边上的热水喝了几口,忽然道:“陛下可知道,我的父亲也曾是一位孝廉?”陆屏一愣。许岩道:“我父亲十四岁中秀才,十七岁中举人,年少成名,才华横溢,一篇诗赋被争相传颂,在华亭乡里之间何等风光。然而那时候的华亭门阀大家盛行,平民书生即便考中了举人,也要通过花钱来谋得一个九品的县乡小官。“我父亲为人正直,不舍得也不愿意花那个钱,只好重新寒窗苦读,立志到启安考进士。我母亲为人浆洗缝补,磨破了双手都要供他去往启安一路食宿的盘缠。”陆屏从未注意过许岩的身世和家人,他也很少向外人提及,到底是在京中赡养还是在故乡养老不得而知,如今看来并非如此。许岩道:“但是父亲两年又两年地考,考了十年,还是没考上进士。他呕心沥血将那些书背烂了,将家里的钱都拿来买书和纸笔,直到母亲病死了,他还是考不上进士。”陆屏皱起眉头,严仞和傅轶也没有说话。“父亲告诉我,熬了几个十年才考上的大有人在,这很正常。他决心继续考取进士,我被他带来启安。这里有全国一半的人口,声色犬马,我们却连下一顿吃什么都不知道。”许岩道,“父亲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患上了咳疾,每次不如意之时就喝酒发疯,也不喝药。他很快衰老下去,心神渐渐失常。那一次,他喝醉了在江边乱走,嘴里念念有词,别人说他读经学读疯了,可我却从他的嘴里听出了一句诗。”“什么诗?”陆屏下意识问。“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许岩回答。陆屏一时无言,心上泛起酸涩。许岩道:“他在江边吟唱自己以前写的一篇大赋,然后跌入江里,死了。”屋里陷入沉默。许岩道:“从那以后,我便希望天下所有的世家都消失。只要世家不再,华亭那些卖官的人就没有了,朝中进士的名额也能翻倍,我父亲不至于连个官都没得做,我母亲也不会死了。”说完这番话,他神情却毫无变化,只是在陈述一段无关痛痒的往事。严仞点头:“所以你和梁瀚松的目的是一样的,若不是他要杀你,你也不可能供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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