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早点睡觉,晚上尽量不要出宫。”“……是。”陆屏忍不住打断问:“那你呢?你怎么回去?”这马车是严仞的,自己坐了,严仞呢?为什么不一起坐回去?严仞转过身向陆屏笑道:“我骑马回去。”说着,他便示意达生坐上前室,挥手道:“去吧。”陆屏心中一颤,双腿软得使不上劲,只能跪在门边攥紧帘子,紧紧盯着严仞:“你不一起走么?”严仞摇头:“我晚点。”缰绳一甩,马开始动了,马车被拖着在林道上颠簸起来。陆屏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抓着门沿唤:“严仞!”“嗯?”但陆屏已经看不到严仞,又急忙放下帘子,转而掀起窗帘。刚好严仞就负手立在树下他能看到的地方,身后跟着宗昀。陆屏急忙问:“能不能不要六年回来?能不能三年就回来?”严仞一愣,微微笑道:“好,我尽量。”马车又继续走远。陆屏坐着已经看不到严仞,他只好趴在窗前将头探出窗外,朝后看严仞,发现严仞也在看着他。严仞朝他挥手,道:“好好坐着。”“你……”陆屏已经看不清严仞的表情了,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只能远远看着他,自言自语道,“你说好的三年就回来……”马车拐了个弯,他已经看不到严仞了。他放下帘子,瘫坐在位置上。眼睛是湿的。嘴巴也是湿的。陆屏擦干眼睛,却舍不得擦干嘴巴。他细细回忆起方才发生的事情,不真实得像一场梦。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这不明不白的。什么话都没说清楚。就分开了。陆屏抬头仰看车顶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殿下?”陆屏才发现达生已经唤了他几回了。“怎么了?”达生道:“方才殿下和世子在马车里说了什么?怎么殿下心情这么不好?”陆屏道:“……没什么。”陆屏知道这是自己和严仞三年内的最后一次见面了。他回到苍篴院,一夜未眠。次日,陆屏听说辰时正严岑和严仞便进宫参拜皇帝,而后出宫,骑马领着浩浩荡荡一万镇北军从启安城门出发,一路往北而去。朱雀大街及城门外都是士兵家眷在洒泪相送,万人空巷,无人不晓。严仞在军中只是领了千夫长的职务,不大不小,没有很高的声望,却有实权能领一小支骑兵打仗,是真正能锻炼经验的要职。但这只是陆屏在白虎殿听何新柏说的,其余时间,他都待在苍篴院没有出门。外面似乎失去了生气,出门也没什么去处。宫外没有了严仞的身影。白虎殿的书格子内,果然也再没出现过新的信封。陆屏终于可以确定,严仞就是远山。过几日,天气回暖,听闻禁苑马场长出了好看的新绿,皇后开始张罗着搞马球会,启安各大世家的公子和姑娘都收到了帖子。自从严仞走后,何新柏每日少不得唉声叹气,但还是振起精神去打马球。大家都以为陆屏连骑马都不会,更别说挥杆打球了,于是都默认他是来看热闹的。陆屏也恹恹的,干脆随众人所想,只坐在凉亭里摆弄茶盘。陆景和傅妤自然是此次马球会上的焦点,陆景绑好臂缚,嘱咐傅妤好好坐着,自己则前去球场上与傅轶一同打马球。傅轶扛着旗杆喊道:“阿姊以前打马球可厉害了,有几次还能赢过我,这次不打了吗?”傅妤笑着摇头:“我有了身孕,做什么事情都不便,看你们打就好。”全场震惊。皇后的眼睛笑成一条缝,于是宣布傅妤腹中已有皇家子嗣,最近刚坐稳胎,前些日子还不安稳,便没有往外说。接着各家的夫人小姐都前来欠身道喜,气氛和乐融洽,皇后同傅国公夫人说着什么,频频引起周围哈哈的笑声。陆屏也为陆景和傅妤感到高兴。但又总觉得少了什么。何新柏丢下球杆,在他旁边坐下:“累死了累死了,先歇会儿。”喝了口茶,又道,“这马球会没有子铿一起嬉笑逗乐,就是不好玩儿,闷闷的。”陆屏也喝了口茶。何新柏道:“皇后给严家伯母下帖子,伯母都没来。”陆屏左看右看,果然没见唐若初的身影。儿子不在,想来她那样的人,也不喜欢凑不必要的热闹。想着,陆屏便起身离开凉亭。等走出一段距离,离人群远了,陆屏才对身后的达生道:“之前我跟严仞借的几本兵书还没还,如今看完了,咱们拿去登门还给严伯母吧。”——————远山文几:南风袅袅,海棠重京。不知君行至何处,道旁韶华可赏?自尔别后,离索寡欢。每撷书信细细重读,忆及往事,深陷昔日,自始至轴,一行一字,于席帘日影中枯坐数时,不觉夕阳西下。深觉彼此虽隔,无殊觌面。启安春意浓,严家一切安好,伯母身体康健,小疾无妨。掷书格中,寄与南风,直至西北,望远山安。留安谨拜。◇34我也想他陆屏带着书出宫到了严府。自从严岑和严仞走后,严府便冷清下来,严岑从未纳过一个妾,是以偌大的侯门别院,只剩下唐若初一个主人。见了陆屏,唐若初十分开心,道:“我闲来无事亲手做了些艾饼,分给下人们吃,正好殿下来了,便一起尝尝吧。”于是,唐若初在海棠园内摆了一桌果品和茶盘,邀陆屏一同赏海棠。唐若初道:“听闻今日宫里开了马球会,殿下怎么没去呢?”陆屏道:“去了,但忽又想起有几本书还未还给小侯爷,便过来叨扰夫人。”于是陆屏接过达生手里的匣子,将书取了出来。唐若初拿在手中一看,道:“是兵书,殿下喜欢看兵书?”陆屏道:“稍微有点感兴趣,看了果然十分有趣。”唐若初收下书,满意地笑道:“子铿也喜欢看兵书,小时候便吵着搜罗了各种各样的兵书,待在书房里看,一坐便是一上午。有不懂的问题他也不问他爹,偏来问我。我实在不知道了,他才扭扭捏捏去问他爹。”严仞小时候居然能同“扭扭捏捏”挂上钩,陆屏觉得新奇。唐若初又回忆起来,声音温柔又悠远:“他爹待他严厉,时常鞭策他,他又实在好面子,便时时与他爹不对付。但我和子铿都知道的,儿子就只有一个,侯爷怎么可能不爱?”说着,她抬头望向前方一株株开得正旺的海棠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如今他们要一起行军打仗,正好相处相处,父子之间争吵也好,慈孝也罢,总是能越来越近的。”说完,她轻轻咳嗽几声。陆屏看着她:“夫人病了么?”唐若初摇头,不好意思道:“前些日子倒春寒,受了些凉,已经好多了。”她笑笑,又欲言又止,面露愁容道,“就是不知道他们眼下走到哪里了,北疆更冷,他们有没有感染风寒,军医能不能照料妥当……”陆屏又不禁想起严仞的脸。唐若初脸上的愁云越来越重:“侯爷在这条路上走得惯,倒还好。子铿……他第一次出远门,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自己。”陆屏心中也担心严仞,再加上实在不太会安慰人,只能笨拙地说几句宽慰的话,说严仞以前在京中身体便很强壮,能够大冬日里单衣薄鞋的也不怕冷,说得最后唐若初的面色稍有缓和。她倒好一盏茶递给陆屏,笑道:“说句不怕殿下笑话的心里话,我现在着实非常想念他们。”陆屏接过茶。二人隔案而坐,一道望向面前那片不惜胭脂色的漫漫海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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