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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书达窝在庄昭的怀里，颤颤地抽搐，丝毫不觉自己已经暴露。庄昭含泪看着怀里的人，他恨自己的无能，裴书达的每一口鲜血每一次痉挛都是对他的鞭笞。他终于忍不住，抱着裴书达站起了身。“就抱着我。”察觉到庄昭的动作，裴书达立即出口制止，声音发着抖。“就抱着我就好……”“没有办法吗？”裴书达打了一个寒颤，庄昭只能坐下身让裴书达继续紧靠着火堆。“熬过去……只要熬过去就好了。”裴书达的声音渐弱，他闭着眼，把脸埋进庄昭的怀里。他在熬，庄昭又何尝不是在熬。这个夜晚尤其地漫长而痛苦，折磨得两人血浸满身、大汗淋漓。“你为什么，要把门锁上呢？”裴书达的声音闷闷地从下方传来，止了庄昭的呼吸。这一刻他仿佛被地狱选中，耳界空明，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下来。他从来没觉得一句话能有这么让人煎熬的能力，吞吞吐吐，反复地切割了喉头千万遍，以至于他再张口只能吐出满地的鲜血。他能说什么呢？所有的话都是辩解，他不需要。他本就是罪人。“我那天……也这么疼。”焦糊的味道卷上鼻尖，花间的鲜血，染血的外衫，面目全非的尸体，凄厉地哭喊、尖叫，还有疼痛，无尽的疼痛……原来那天，他也是如同今天一样吗？所有的回忆画面都清晰地浮现，乱棍一般搅动击打着庄昭的脑海，幻觉又恍恍惚惚地浮现，剧烈尖锐的疼痛浪潮一般打来。庄昭咬牙极力压制，他不能，至少不能是现在。一只手抚上了面颊，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还好今天有你在。”裴书达依旧闭着眼，颤抖着勉强微微翘起了鲜血淋漓的唇。冰冷的液体滴到脸颊，裴书达伸手摸了摸，又抬手想要抚摸庄昭的脸。“别哭……过会儿就好了。”他的手在半空中挥了挥，庄昭抓住他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泪水冲洗着血痕。“其实，我很怕的。”裴书达声音嘶哑，说几个字便要喘上一会儿。“我以为我不怕。”他的手被庄昭紧紧地捏在手中，一有痉挛便被庄昭掰直。“你来了之后，我发现我还是怕的。”裴书达翘着嘴角，他又笑了起来。“谢谢你。”下面的话裴书达说不了了，因为庄昭吻住了他的唇。只是轻轻地一点，唇与唇的简单相接，触感却很清晰裴书达睁开眼睛，血色火光中的庄昭唇色红艳，那是染上的血。他的嘴唇开开合合，裴书达依旧听不见。你们在一起了你不知道啊？火光影影绰绰，寂静的山洞只剩下呼吸。这个夜晚潮湿又黏腻，他们交融在鲜血眼泪和汗液之中，紧紧相依。待到裴书达再次睁开眼时，山间带着水汽的湿冷空气吸入胸腔，清明了他的神思。【宿主你醒啦！还好吗？没事吧，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还好，不疼了……）【啊啊啊宿主你终于能听见我说话了！】视线上下晃动，裴书达这才发觉自己趴在庄昭的背上，他们正赶着路。（嗯，就是有点累，没力气。）【呜呜呜宿主好好休息吧，主角他们赶路赶得很急，就快出山了。】裴书达埋下脸蹭了蹭，庄昭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扭头看了看，脚下步子放缓，走得更稳了些。“小裴！”季前在一旁看到了裴书达的动作，兴奋地的靠近。“醒了醒了！他醒了！”庄昭立即停下步子，转过头想要看看裴书达的状况。孙启也从前面跑了过来。“醒了吗？”裴书达额头抵着庄昭的背，侧过脸眯着眼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庄昭看不见，感知到背后的触感，长长舒出一口气，长时间紧绷的心这才算是安稳了些。季前和孙启也都是高兴得不行。孙启打开水袋递了过去。“来，要喝水吗？”裴书达点点头，抬起身想要下去，庄昭却搂紧了他。“别动，我背你。”裴书达有些尴尬，季前见状接过孙启手中的水袋，上前一手搭上裴书达的肩背，一手将水袋递到裴书达嘴边。“你才醒，好好歇会儿吧。”裴书达没有推拒，接过水袋咽了几口，擦擦嘴，这会儿整个人才又恢复了些。“我好多了，不用担心。继续赶路吧。”裴书达声音还有些哑，不过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庄昭将人背稳，步子的速度减缓了许多，稳稳当当地一步一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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