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认为这个玩笑开大发了,而他手下的那些将领又何尝不是如此?在得知本田因暗藏私心助宁王之时,王耀就有了先抢下恭亲王的部队之思。他能够这么做也是在做了一系列准备之后才走的这步棋。一个月之内,假扮亚瑟的艾斯兰必定会到达都城,也同样是在一个月之内,他也与二十四室下达了命令必须接上亚瑟并将他带到身边。那么,在这一个月之内自己总要做点什么吧?总不能其他人都慢慢有所行动了自己却连块地皮都没抢下来吧?果真如此,就连他自己都要笑话自己的智商了。 王耀说过,他一直很相信自己名号的号召力,毕竟当年他是如何为百姓和国家卖命的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军队也是最忠心的,就算他的号召力再强,他也无法在跟恭亲王对峙的情况下吞下他的一兵一卒,这种情况怎么办?当然只有打。 是先打,抱歉作者说漏了。恭亲王的府邸在易水,那王耀就先率沙鹰拿下木城。易水和木城虽然不是很远,但起码也要个五六天的路程,这还是长途奔袭的情况下。但就算打,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兵刃相见。擒贼先擒王,王耀让沙鹰做好了一切突袭的准备,只为了把自己送入敌军的阵营。他要见到驻守木城的姜业,在这之前他的二十四室已经调查过了恭亲王手下的所有将领,而在这些将领中,姜业几乎是最可能被说服的。为何?因为当年就是他反的朝廷驱逐二皇子,也正因为如此,皇上当时想杀了他,结果却被恭亲王保了下来。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否则恭亲王回来时就不会看见王耀站在那里迎接他了。一身的素装,文人的潇洒,王耀的身上没有一片鳞甲。他将一部分的长发盘起,带着一顶黑帽,看上去雅致又释然。 可对方却被他震慑到说不出话来,甚至不敢上前。谁会相信死了十几年的人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难道不会是自己眼花?恭亲王使劲揉着自己的双眼,他望着远方有人朝他跑过来,那正是原本应该驻守木城的姜业。待到对方来到跟前,他一把抓住了他。 “这是何事,站在门口的那位到底是谁?” “禀将军,那是我们当年的秦王啊!”听得出姜业言语中的喜悦和激动,只是这更是让恭亲王难以置信,他拉着对方又问了一遍。 “你说是谁?是什么王?” “是秦王,秦王王耀殿下,大将军!” 这下恭亲王听得清清楚楚了,可是他的脑子糊涂了。王耀没有放过这个间隙,他在恭亲王仍然一脸不知所措时上前行了礼。 “真感慨,叔父这么快就不认识侄儿了。人言可畏,怕是我客死他乡的传言早已传遍全国了。”说着王耀再次郑重地给恭亲王行了礼,“侄儿王耀见过显真叔叔。” 恭亲王是不相信的,他也认为这可能是妖怪作祟,说着一把抓住了王耀的胳臂。 “你说你是王耀,的确是有几分相像,可就算没有死,也因在千里之外了。你这是——” “您都说千里之外了,千里之外关于我死去的消息尚且值得商榷,更何况距离我离开已经十几年了,”说了王耀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嬉笑,“那么长的时间,就是爬也爬回来了,叔叔。” 是的,就是爬,他王耀早也爬回来了。王耀的笑容是经历了沧桑的调侃,恭亲王可以不相信他的人,却不得不相信他眼里饱经洗礼的自信。站在外,几个人都还没能够进城,既然比他恭亲王少吃了几十年饭的王耀尚且能够如此淡定,那他恭亲王又怎能慌乱失措呢,该谈的该说的,都先进了城再说。恭亲王没有再说什么,他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大家都先进城。 王耀的心情是复杂的,不是说王耀就如此地淡定。在这件事情上,他其实没有把握说服恭亲王。是因为他和自己的这位叔叔接触得少吗,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两人太过了解,所以他知道要说服恭亲王支持自己很难。那么有没有可能用谎话蒙骗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能,可被拆穿的几率也超过百分之五十。在看到自己的这位叔叔之时,王耀的感慨其实比对他的父亲多,他依然记得自己当年在翠竹林中被叔叔赠予一枝梅的场景。那时候显真叔叔的笑容带着很深的含义,正如父皇翘起的眼角一般让人难以捉摸。王耀大大咧咧地接过那一支梅花,什么都没有细想,一副玩世不恭。这时的显真给了他一个栗子。 “你再如此这般,真要追悔莫及了。” 这句话王耀到现在都记在心里,因为他的确在这之后追悔莫及了。对于王耀来说,恭亲王是个可以替代父亲的存在,他比自己的父皇小很多,也跟王耀更谈得来。显然,显真是喜欢王耀的,即便是父皇太后都不喜欢他,可显真叔叔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些。他堂而皇之地在太后面前逗弄自己,也从不遮掩对颇有才华的自己的喜爱。这让太后很头疼,可她老人家没有办法。这样不加掩饰正义行侠,年轻时一点都不愿意掩饰自己好恶的人是做不了皇帝的。所以他注定只能是恭亲王,好在他自己也没有野心,而对这样的兄弟王耀的父皇也放心。 恭亲王曾今在送梅之时问过王耀,他说,小家伙,你明白叔叔的意思吗?王耀摇头很天真地回答说不知道。显真叔叔就将他拉倒了一边,用手指着王耀手中的梅说,“本王愿它在你手中,开遍华国大地。”不用说,当时的王耀就已经能够听明白话中的含义了。 而现在,他跟在这位当年犹如父亲一般的叔叔身后,他依然宽阔的背影又结实了许多,头发已经有了白丝。王耀惆怅,他之所以会抱着一丝希望,正是因为他依然记得那天的赠梅,也依然记得那天他对自己说过的话。但人总不能抱着幻想过一辈子是不是?之前说过,以前喜欢你的人现在不一定喜欢你,王耀知道,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物。 所以他选择了不说谎,作为王春燕的他这几年也看着这位当年的叔叔,他知道他的叔叔还是一如既往。在这样的人面前,王耀不愿意选择做小人。当众人坐定,厅堂之中只有他们两人时,王耀不由分说地跪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 “请先受不孝侄儿一拜。” 这一拜下去,王耀便久久不能抬头。他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显真叔叔是什么样的表情,只知道堂上如空无一人般寂静。 “也许侄儿就算三拜四拜都无法洗脱自己所犯的罪孽。侄儿记得当年您对侄儿说过的那句话,所以侄儿……”王耀哽咽了,在这个时候,他再也不是谁的哥哥,他只是一个长辈膝下的孩子,一个曾经天真了所有的孩子,“所以侄儿如您所说的一样,追悔莫及了。” 良久,王耀勉强自己保持着正常的声音,他颤抖着,也害怕。他听到有脚步声,知道叔叔已经起身,可他迟迟没有得到示意,可以让自己起身。 “啊——————————!”很长很长很长地一声叹息,王耀听不出来那是哀叹还是感叹。 “果然,你果然是王耀。” 应该是感慨吧,恭亲王的言语中飘荡着无比的忧伤。 “起来吧,至少让我,好好看看你。”恭亲王没有扶王耀,他是背着王耀说的这句话。如他一般的人,一旦相信了王耀的真实后,难道会想不到他所做的事?恭亲王多半是想到了,一个被朝廷抛弃了并且一旦入境便会追杀的人,却在十几年后如此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他这十几年过的生活可想而知了,而他所做的事情也可想而知了。在恭亲王的眼里,王耀就算是自己再爱的侄儿,也已经随时间逝去,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如果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就算他活着,他也只是如凡人一般活着。大地,天空,周围的百姓,自己居住的村落就是他的全部,他还来找原先的亲人作何?大雁南飞总有回来的一天,王耀不是南飞的大雁,是地上金眼的独狼,在遍体鳞伤后依然向往着原先的土地。 这样的王耀,恭亲王不需要再好好看看了,懂棋之人在中盘便可窥见输赢。恭亲王重新坐定,他抬头,原先散发着英气的眼神中只留下了哀怨。 “叔叔,还是当年那个叔叔。可是龙宇,天下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下了。”这话说的在理,也说的恳切,“所以,或许叔叔不该问,你,今天,回来,是有何目的吗?” 不该问?应该是不能问吧,王耀内心自答。他不得不称赞王家的优良血统,这一代的王家人无不睿智聪颖,只因个人性格与兴趣的不同,激发才华的点各有差别而已。但在那么多亲戚中,王耀自认自己是与这位叔叔最像的。王耀不敢这么想,他总认为这样仿佛是玷污了这位叔叔一生的清明。可是,王显真,这位堪比父亲般的叔叔却一眼就看出了王耀的目的,也看出了他的难处。 王耀能够如何说呢,或许能够说真话的只有这里了。他上前一步正经拜谒。 “只为看遍世间百态,尤其是父皇与皇祖母,更是要好好观赏。”一句话而已,其中每一个字的重音都恰到好处,王耀的话如寒日中萧瑟的秋雨,带着冰锥一般刺骨的寒冷。它将一副满目疮痍后愤然划过长空的闪电带到了恭亲王的内心,让这位原本从容间颇带了点忧伤的老人瞬间迸发出了巨大的悲哀。眉宇间,话语间,行为中,老人发现只身颤抖。为何会如此,这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老人也想这般问自己。 可他知道答案,他知道,王耀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王耀了。 他的言语中充满了仇恨,他就好像是一位充满着妖魔之气的魔王,来索回这个世界原本所欠他的一切。 “王耀,你——”长者发现他已无从开口,“你,你这样能够得到什么呢?” 这是悲哀过后他唯一能为王耀所开导的方式,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不笨也不傻,他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他‘冤冤相报何时了’这样简单的道理。他只知道,有些人,该还债了。同时,他也很痛心,到底这个孩子当初是带着多大的怨恨才走到的今天,他居然带着这么浓重的恨意整整活了十几年! “得到我应该得到的,让母长眠得以安息,让王家历代来的**得以终结。”说得如此坦然不羁,甚至连恭亲王都不得不屈服于他眼瞳中金色怨咒般炽热的火焰。可几个词还是让恭亲王不免为之一惊,他惊讶于王耀最后说的那个王家的**,难道这个孩子,他已经知道了那个吗? “你知道什么了,龙宇?王家的**你到底知道多少?”恭亲王显得有些焦急,可王耀却很镇定。 “您也称那是**?我以为只有我会这么称为。”王耀淡淡微笑,“叔叔,您不会以为一个孩子会因为只是个孩子而从来不去探究自己为何会被无故厌恶的原因吧?为此站在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其实很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是说…大隋。”恭亲王瘫软在木椅之中,他没有想到小辈中有人知道这个,那原本应该是永远尘封的秘密,“看来我们注定要为祖先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可这并不是王家一家之事,几千年前便是如此!” “是,从更宽广的层面来看的确如此,这是几千年前就开始的争斗,大隋与华国,两个被上天遗弃了的孩子。但是,叔叔,你们原本可以选择接受,原本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对待我们。我可以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犹如一个华之国的百姓一般活得好好的。”王耀有些激动,他不知为何发现情绪很难控制,明明自己对什么魔神的责任并没有任何过多的在乎,但他却因此失去了自己的至亲。 “人之一生皆短暂,也许魔神血统早已渗透了王家,渗透了皇族,可无知的厌恶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错误。” “既然你已知魔神血统渗入王家,就应该能够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思考:这是一个不得不消除的障碍。” “并非所有魔神血统之人都想为千年前的失败复仇!” “那是没有办法的选择,龙宇!无论是你说什么,你做什么还是你想什么,你的血统决定了你只会给别人带来危险。你可以这么说,但别人不一定这么想!很多事情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你能保证除了你之外的魔神一族不为原来的失败而复仇?” 王耀瞪大眼睛长吸一口气,“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父皇,和祖母为华国埋下了一颗黑暗的种子。” 没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王耀今天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年父皇和皇祖母对他所作的一切,在这个悲痛的过程中,他知道了真相。但那无可弥补什么,原本可以平淡如水的真相现在却成了王耀手中的利器,这一切到底是在印证着恭亲王的那句‘你的所说所作并不等于别人的所做所想’,还是在说华国与大隋终会有这一天的到来,恐怕两者皆是。 看着眼前这位瞬间花白了头发的潇洒老人披着落寞和悲哀的影子,王耀想,如果当年他是自己的父亲就好了,或许他的叔叔做了皇帝,这一天就不会这么快到来了。镜花水月,王耀难道不迷茫吗,他不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吗?可谁来弥补他心中的裂痕,当他看向自己身边的土地,当他在睡梦中想起自己的母后,当他意识到自己身后那一群踌躇满志充满了希望的眼睛,他知道,他只能用行动而不是缄默来弥补这条裂痕。所以既然一切都由他起,就要由他终,他会让这种孽缘终结,终结于他之手。 在看到古书中记载的历史时,王耀就有一种感觉,也许一切都只是神明的游戏,人何其渺小,地又真如我们所知道的那么宽广?大隋因为他通天的天赋和血统傲立于世,华国也因其睿智和丰满的文化立于群雄。王耀还记得自己曾经翻到过一本歌谣集中有一首歌谣这样唱道: 华为华,隋为隋; 两个大人过家家。 何为兄,何为弟。 或许上辈是一家。 大神大神您别玩, 我们只想过家家。 看到这首歌谣的那一刻,王耀有冲动去探寻到底是谁写了这首几乎很少有人传唱的歌谣。这就好像在用开玩笑的方式诉说着某种真实。那么,几千年下来的战争呢,华国与大隋之间的恩恩怨怨呢,这些谁来解释。华国是有野心,很大的野心,他们即使知道大隋有魔神族庇佑,却还强硬要得到这块地方。而现在王耀所生活的这个年代,大隋早已是孤魂野鬼之地,魔神一族也早已渗入华国的血脉。如果说华国的目的是大隋的土地,那么它可以说是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招来了永远都毁灭不掉的魔神一族。 可这些对于王耀而言都是虚无缥缈之事,他太累,他原本只想微笑着看着弟妹。可事与愿违了,他不仅成为了族群复仇的关键,也只能带着血泪看着自己的弟妹了。既然一切都已注定,那么王耀只想实现现世的承诺。现在的他还有王澳、亚瑟、诺威、艾斯兰以及半月的一众需要保护,要论历史,要论老祖宗几千年的阴谋,他现在没有这个闲时间。 宝剑锋从磨砺出,王耀的颈项间多了一把锋利的宝剑。恭亲王的脸上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凌冽。 “既然如此,叔叔劝说已经是没用了。” 被架着一把利器,王耀看起来并没有动哪怕是一下的眉毛,他坚定地看向恭亲王。 “那么就来跟本王比试一场吧!我知道现在的你,全部的军队都不是你的对手,如果本王还算是对手的话。” 什么话,王耀怎会对这位唯一疼爱自己的叔叔用魔神的能力,他一手握住剑锋,“侄儿断不会如此,叔叔过于小看侄儿。” “哈哈哈,那么就让我们抛开那些琐碎的烂东西,好好打一场。” 王耀笑了,这才像他的那个显真叔叔。 “一言为定。”他把这场武斗当成了日常的切磋,不禁怀念起了小时候自己总是被叔叔整得满身伤痕的自己。 恭亲王说要找个宽敞的地方,也要将士们好好观赏,毕竟机会难得。王耀欢畅地表示理解,叔叔就是这样的人,看来他真的始终没有变过。说来,王耀的剑法有一部分就是显真叔叔教的,不知道自己那些邪门歪道综合在一起的功夫是否能够敌过显真叔叔那套规整又强力的剑法呢,看来这种事只有打一场才能知道。 是王耀过于松懈了,他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可是对方没有忘记。所以在走出大殿的那一刻,他没有发现恭亲王背影中的孤老和坚毅。在最后一只脚离开厅堂之时,王耀听到那一句让他惊诧了足有半个世纪之久的话语。那时候的恭亲王走在王耀的前面,说了这么一句:“龙宇,胜负就以生死定论吧。” 那是王耀第一次抬脚却不敢跨住门槛。他傻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前方的人越走越远。这时候的恭亲王转身爽朗笑了,“怎么,害怕了吗?” 王耀明白,那只是一句激将的话。王耀的眼睛里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多了泪水,“叔叔是想陷侄儿于不义吗,今身今世终被噩梦所折磨吗!我不会这么做,那不可能!” “那么本王就会这么做。”恭亲王说得毫不犹豫,“龙宇侄儿,你应该很清楚叔叔的脾气,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叔叔不会再让你做这种事!” 这种事王耀当然知道,他其实来之前就已经预感到会有一种情况是有一方必须死,只是对于恭亲王,他又一次选择了不想去相信。他宁愿相信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这样的问题,可是,现在他终于承认居然是对手给了他这个机会。看着他的这位叔叔挂在脸上那如太阳般爽朗的笑容,王耀哭笑着,真是宝刀未老啊,依然年轻如朝阳。可是,最终自己还是输了,输给了叔叔的气魄。最后的这个机会结果还是叔叔给的,不愧是王显真,不愧是恭亲王,他知道,王耀今天来了就必须得到一个结果。 [显真叔叔,你这是在帮我做决定吗?知道我会做不出——] 恭亲王的身影仿佛在告诉他,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不正是王耀所相信的那句话吗? 这次,王耀不得不赴约。他的脚像铅块一般重,他甚至有一瞬间想哪怕自己在这场武斗中死了也好,一了百了,自己怎会到要面对这些的地步。易水狂怒的大风刮得人歪歪斜斜,广场中间空空荡荡,而四周却围满了将士。恭亲王来到前面的高台上,告诉鼓手击起三重雷鸣般的鼓乐,在场的将士皆震惊。 “大将军!” “大将军!” 王耀知道,在军中,这种三重的军鼓所奏响的就是生死决斗。他木讷的四下望去,很多人都哀愁着一张脸。 “不要吵,这是本王要求的!我们两个,你们相信谁都没错!”说着恭亲王潇洒看向了王耀,“小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了这样过一辈子,你还是太仁慈了。” 听得最后一声鼓声落下,恭亲王挥剑直指王耀。 [小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了这样过一辈子,你还是太仁慈了。] 王耀不想听眼前这个人来教育他这些,他跃起轻盈的步伐很简单地就躲过了攻击,为何他真心对待的人都要这样教导他?这对他太过残忍了。他从没有真心想要将眼前的人杀死过,纵使他想到了这可能是结果之一。但那是他不愿意去做的方案,如果早料到恭亲王会来这么一手,他就算会被拆穿也会选择用谎言将这个事情搪塞过去!他王耀也有不想战斗的人。 “我们之间为何非有生死?”王耀一边躲避各种来自恭亲王的攻击,一边试图劝说他放弃这种方式。 “不是我们,是本王,本王只能选择这种方式!”说着恭亲王腾空而起,落下的剑如剑雨一般,如果是个普通人肯定早已被碎尸万段。 可王耀依然巧妙地躲开了,他的衣衫有被划破的地方,自己口中也开始喘起粗气了。恭亲王难道是真的想杀自己吗,纵使自己到现在一招未出,可他却步步紧逼。 “不要想着我会停手,更不要想着我会手软。”恭亲王又是一波攻击,“注定了的事,快攻过来吧!” 致死的攻击,飞快的速度,巨大的力道,恭亲王的剑法犹如狂躁巨岚般袭向王耀,这一击就连王耀也抵挡不住,正面遭遇必死无疑。王耀有气无力地蹲在那里,他突然发现居然已经挪不动自己的脚了。抬头惊诧地看着即将迎面袭来的攻击,王耀的世界瞬间雪白了。 何为生,何为死,长久以来总是有人探寻这样一个问题。小小的王耀一个人走在雪地里,雪很厚很厚,厚到一脚下去,小王耀的脚都拔不出来了。他使劲地拔呀拔,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两只手奋力地撑起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积雪成了他巨大的阻碍。痛苦的小王耀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看向上方,却只发现白茫茫的一片。 “咦,为何世界都是雪白的呢?” 忽地,他长大了,他从雪地里逃脱了。郁郁葱葱的竹林里,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王耀望向前方,路的尽头似乎有一个身影,王耀本能地追逐上前。他想着很快便能跑到,毕竟自己用肉眼都能看到那个人,可却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后来他实在累了,停下来大口喘气,待他抬头却发现那人已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显真叔叔?”王耀高兴地欢呼。 叔叔笑着,没有说话,他的手中拿着一支梅花。世界在他们两个之中变得遥远了,王耀看着叔叔将梅花递给了自己,他眨着眼睛想,自己要去伸手拿吗?最后他还是伸出了手,伸向他们两个之间那段空白的距离。 一把剑深深刺进了恭亲王左边的心脏,王耀的脸上满是泪水。 他答应过自己不会用魔神的力量与恭亲王做这场斗争,可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自己的身体就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作为魔神的他毫不犹豫地起身正面穿过了狂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剑刺向了恭亲王。诚然,那不是普通人所能达到的速度,也不是人类所能躲避的凶狠。当王耀反应过来,他的剑端滴着鲜血,而他的脸却被一只大手捂着。 “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大手努力移动着帮他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无奈,王耀的脸已经装不下别的东西了。 “为叔叔…庆贺吧,叔终于…终于看不到你…罪孽深重的时候了。哈-” 这时候的王耀已经泣不成声,他的全身颤抖,他茫然一片。恭亲王的眼神中,光芒在黯淡,王耀想阻止,可他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做。 “走…吧,龙宇,”恭亲王的大手停在了王耀的脸上,“叔知道…你不能回头了。” “我…” “收到…梅了…吗…” 王耀本能地点头。 “继续…走吧…” 这是恭亲王留给王耀的最后四个字,最后的一刻,他靠在王耀的怀里,离开了王耀。 曾经有算命的说王耀,你身边的至亲都会因为你遭遇不幸,在那个老先生眼里,哪怕是王耀伸出的手都是恶魔的利爪。现在的王耀很痛,他痛得无法呼吸,你知道吗,那位老先生,王耀宁愿相信这是你的诅咒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否则他就不会失去又一位重要的亲人。为何他总是用亲人的死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母后是为自己而死的,恭亲王也是为自己而死的,后面到底还会有谁! 王耀吼叫着医生,他怒目环视着所有人,要他们赶快将恭亲王抬去治疗。忠诚的将士们沉浸在悲伤中却反应迅速。恐惧注视着恭亲王的躯体被抬远,王耀奢望自己的这一剑能够刺偏。 但那终将是一个奢望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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