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叶叙川,嘴角分明上扬,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烈焰。“对,桩桩件件都是你?做的,你?污蔑我为叛国的罪人,烧掉细作?营,让我再无沉冤昭雪的机会?,这就是你?的报复对吗!”她不住地笑着,无穷无尽的心灰意冷折磨得她痛不欲生,绝望化为吞噬一切的恨意,几乎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都是这个男人,是他?,摧毁了她所?有的希望。“如今你?满意了是吗?我共事十年的同僚,我最?后的亲人,我费尽心力护着的属下……都因我而丧命,叶叙川,你?为何要?这般对我?”“我问你?为什么!”她拔高嗓音,声嘶力竭吼道。“那你?又?为何要?这般对我!”叶叙川亦带着阴鸷与愤怒质问她:“我信任你?,把你?留在身边,奉上我所?有的家私,除了军机密报外对你?全无保留,可你?呢?你?杀我的时候可有过一丝犹豫!”“为什么?因为我厌恶你?呀。”叶叙川一愣:“你?说什么?”烟年咯咯地笑着,目光由愤恨变为怨毒:“来你?身边,本就是一个推脱不掉的任务,若是没有你?,一年前?我就金盆洗手,回乡安度余生了,让我怎能不厌恶你??”“装出一副爱慕你?的模样,真是无比煎熬,你?欺辱我、折腾我,与你?朝夕相处的每一日,我都度日如年,”她恶狠狠道:“当初我吃红花避子,你?以为当真是因为我不想在身陷囹圄时诞育孩童吗?不,我只是不想生你?的孩子罢了,你?这般刚愎自用,多疑猜忌,老娘就是把胞宫摔碎了,也不想生下一个不该存在的孽种!”叶叙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听完了这些锥心之言,真相原来如此鲜血淋漓,言语是剔骨的银刀,向着他?最?柔软的地方?狠命地刺、狠命地挖,不啻于剖开了他?的心肺。他?气得两眼昏黑,浑身发抖,眼底居然浮出薄薄的水雾。“孽种……你?一直将我当仇人,从未对我有过半分情意,对么!”有过么?其实这个问题,烟年自己也回答不了。或许在某些瞬间曾有过放下一切,躲到他?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可这些重要?吗?在众叛亲离,失去一切前?,小情小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如今烟年只想让叶叙川尝尝和她一样的痛。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只要?他?爱她,她就握紧了刺伤他?的尚方?宝剑。烟年点了点头,极为认真道:“对,我从未对你?有过半分情意。”“在我心里,你?和我其他?的任务对象无甚区别,一样的肤浅无趣,一样的令人恶心,我怎样睡你?,就能怎样睡别人。”“喂你?吃下的鸩羽毒乃我亲手调制,那是我一年来最?开心的时刻,我在想,只需再坚持几日,我就能彻底摆脱你?了,只可惜功亏一篑。”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被她一股脑儿地倾泻出来,她越是万念俱灰,一张嘴越是锋利如刀。因为她什么都不怕了,惹怒了叶叙川又?怎样?哪怕能伤到他?一丁点也是好的。两败俱伤的战争中,她快意地看见叶叙川脸上血色尽褪,胸膛不住起伏,明显是过激的情绪变化牵动了五脏六腑的沉疴,果然,单是一句她厌恶他?就能把他?割得遍体鳞伤。“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他?喃喃道,目光阴郁又?绝望。“一直以来,是我在自作?多情,像个荒谬透顶的笑话。”天?际泛起鱼肚白色,又?一个晨曦将至,可他?却?仿佛置身于漆黑的永夜中,周遭寻不见一丝光亮。这世?上终归只有她能取悦他?,同样只有她能把他?踩在脚底,狠狠践踏。烟年又?凉凉道:“没错,被你?抓到后,我简直无时不刻不在后悔,当初就该再刺你?几刀,噢不,我最?后悔的另有其事……”叶叙川隐约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一手捂着胸口,死死盯着她道:“你?闭嘴!”“不说么?”烟年讽刺一笑:“叶大人何时变得如此胆怯,真话都不敢听。”“我最?后悔的,便是当初接下那个任务来到你?身边。”“你?才是我万千不幸的根源!”她话音落地,叶叙川目眦欲裂,捂着心口踉跄倒退两步,终于承受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哀莫大于心死,他?粗重地喘息着,只寥寥几字,便一刀割了他?心里的疮疤,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仿佛第一天?认识烟年一般。烟年无动于衷。浓重的烟味飘过鼻端,两人于废墟前?对峙,俱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怨恨、毒辣、无法消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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