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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时安从马车上下来，让几人先回去。他蹲在齐燕旁边，声音平淡：“怎么了？”齐燕抓住他，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她们死了，我回去也是一死。”时时安给她擦着泪，帕子上浸了灵泉水，缓解她眼睛的肿胀。“你收留我吧，我会算账，我吃的少……”齐燕呆滞的喃喃自语。时时安叹息一声，温和道：“好。”齐燕怔住：“真的？”“嗯。”时时安继续给她敷眼睛。齐燕闭着眼睛，只觉得一片冰凉舒适的感觉浸润着她，而后她听到清亮温和的声音。“我教你管帐做掌柜。”“我家在都城与人合开了几间铺子，你可以去做帮工伙计或者掌柜，我每个月给你工钱。”“若你干的好，也可以开分店，拿分红。”“从此以后你可以凭借自已的努力活下去。不要管别人如何说，你只要做自已就好。”“不听不看，只要你是在为自已努力，旁人谁也不能用言语伤害你。”“是吗？”齐燕喃喃自语。“只要做自已就好吗？”“嗯。”“只做你自已就好。”齐燕仰着头，眼前明明是一片漆黑她却觉得光明一片。只做自已吗？……远处赶来的霍去疾怔愣的看着这一幕。少年葱白的手指落在少女脸上，话语里尽是安慰。他落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心里充斥着说不出的感觉。“少主，回去吧。”听风看着远处一派和谐的二人开日。“嗯。”霍去疾点头，音色沙哑。弟弟接连几日齐燕都跟在时时安身后。她变得沉默寡言，像个跟屁虫一样不远不近的粘着时时安。“你想学种东西吗？”时时安蹲在拔了瓜瓤的地里，手里拿着晒干的葡萄籽和哈密瓜籽。他仰着头看一身男装的齐燕，她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身材瘦弱却挺拔。齐燕点点头，推开栅栏走进来。时时安给了她一把种子道：“将土刨开两指宽的深度，把种子埋下去就行。”“很简单吧？”望着少年乖巧的笑脸，齐燕点点头立马忙活起来。种子并不多，两人很快就种完了。时时安现在外头从身侧的包里拿出纸笔，开始记录起来。回头见齐燕盯着他，他解释道：“我在军营待的少，将种植方法记录下来给老丁，他们来年还能吃上这些东西。”齐燕听着，心里却都记了下来。时时安又道：“这里以后要施农家肥。”“肥料需要用锅底灰拌过之后再使用。”他解释着，毕竟他走了这里没有灵泉水可以催熟东西。只能趁他还在，多给土地浇灌几次。“肥料不能直接下地，否则会灼伤种子。”齐燕惊讶地看着他，意外他竟然懂这么多。“我家里都是种地的。”时时安收了纸笔笑着解释。齐燕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提起家人，时时安止不住的思念：“我娘是个很和善的人，三叔三婶很开明。”“大哥如今科考正盛，堂哥有一手雕刻的好手艺。”说起家人，他笑的眉眼弯弯：“我还有一双胎弟妹，生的雪玉可爱，味道好闻极了。”齐燕听着不由生出几分艳羡。若是她们一家人……她摇摇头，此刻她是齐燕，只是齐燕。“我与你说这些，不是同你炫耀。”时时安回头看着她，认真道：“日后回去，是想你同他们好相处。”“你放心，我家人接受度很高的。”齐燕点头却并没有放下心来。连自家人都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已，外人又能好到哪儿去。“对了，你如今多大了？”时时安突然站定，扭头问她。“十，十五了。”齐燕有些结巴。十五未婚，一个老姑婆了。若是不被拐，她现在也该是人家的新婚妻。“才十五岁啊。”时时安感叹一声，这么小就遭遇这些，只盼她不要有心理阴影。他突然转头，认真的看着齐燕道：“你才十五岁，这才活到哪儿啊。”“所以，你有大把时间可以体会，外人说的都不对。”“只有你好才是真的好。”齐燕怔住，盯着少年圆润清明的眼睛鼻头一酸。原来，她的纠结她的无奈她的惶恐他都看在眼里。“如果，你是我弟弟就好了……”齐燕突然开日，眼泪滴落下来。时时安走过去拿了帕子抬手给她擦眼泪：“你要想，我就做你弟弟。”“真的？”齐燕看着他。他突然笑开，故作风流潇洒的模样道：“好姐姐，你哭的弟弟心都碎了。”“噗——”齐燕盯着他滑稽的模样破涕而笑：“你啊～”“好姐姐莫哭了，以后有弟弟一日吃的就有姐姐一日汤喝！”时时安拉着她的手发誓。“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齐燕抹掉眼泪用手指戳他脑袋。摇头失笑：“你啊，你啊……”时时安嘿嘿一笑，松开她的手走在前头。齐燕看着少年的背影心中一暖，或许他说的对。她还有大把的年纪可以告诉外人，你们说的都不对！两人并排走着，看背影还真有几分一家人的模样。“爹，二哥呢？”时时安回到营帐，里头只有时老大一个。时老大头都没抬，皱着眉头看书：“还能去哪儿，练武场切磋去了。”时时安点点头，和齐燕在一旁坐下。他将这些天记录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皱眉思索着该如何整理。“我来吧。”齐燕看着他微微一笑。“小的时候总是陪祖母抄经书，整理的活儿我最得手。”“多谢姐姐。”时时安将东西推过去。齐燕低头浅笑，小声嘟囔一句：“促狭鬼。”何苦纠缠十月初，天气转凉。这里早晚温差大，中午热的穿单衣，入夜却又冻的人想裹上棉衣。蛮夷的降书同战报一起被霍去疾寄回去。他这才清闲下来。“少主！”听雨行了个军礼，笑嘻嘻走进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嘟囔着抱怨：“我们这一走五年多，都城那群人怕是早已忘记咱们了。”“有一个人倒不会！”他冲霍去疾挑眉眨眼：“那穆家的小娘子不是说要等你……”“听雨！”霍去疾厉声打断他，他严肃道：“我与她并无半分私情，你莫要毁坏人家姑娘的名声！”听雨嘟着嘴：“明明人家就喜欢你。”“再胡说出去领十军棍！”霍去疾皱眉看着他。“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听雨赶紧举手投降。但他还是忍不住嘴贱：“那穆家小娘子究竟有什么不好的？”“你又英雄救美她一次，你二人若是成了，也不惶是都城一桩美谈……”“听雨！”霍去疾额角抽动，厉声呵斥道：“听雨卫，多日多舌，罚十军棍！”听雨：……他伸手拍了自已嘴巴一下：“让你嘴贱！”“是！”听雨行了个军礼退出去。霍去疾叹息一声，穆家姑娘似乎是认定他了，无论他说什么那姑娘如同听不懂一般只认死理。他也不知道，究竟哪里获得她的青睐，难道就因为他救了她一次？“少主。”听风端着一盘哈密瓜走进来放到桌子上：“这是之前小医师带来的。”“只剩这些了。”霍去疾点点头道：“给听雨留着吧，他去领军棍了。”听风：……又领军棍？他颇为嫌弃的皱眉，一母同胞，双胎而出。他这个弟弟怎么差他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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