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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因此，他把她放在这里，至少暂时放在这里。

皮尔拉仿佛又看到了那些死人。多年前，她在当时还叫南斯拉夫的地方，是一个漂亮迷人的年轻演员。种族清理中，她亲眼看到丈夫和儿子被用难以想象的残忍方式屠杀。皮尔拉没那么倒霉，她活下来了。当时，纳什是雇用兵。他救了她，或者说救了她生命的剩余部分。从那时起，只有在必须行动的时候，比如他们在酒吧里拐走玛丽安娜的时侯，皮尔拉才会恢复生气。其余时间，她生命中什么也没有，她的生命力仿佛都被那些塞尔维亚士兵掠走了。

&ldo;我答应过卡桑德拉。&rdo;他对她说，&ldo;你理解，对吗?&rdo;

皮尔拉侧眼看向别处。他看着她的侧面。

&ldo;你这次感觉不好，是吗?&rdo;

皮尔拉没说什么。他们把里巴的尸体上盖上一堆木屑和肥料的混合物。这样尸体可以保存一段时间。纳什不想冒险再去偷一个车牌。他拿出那卷黑色的绝缘胶布，将字母f变成e‐‐这样可能就行了。小屋一角，他有另外两个&ldo;伪装品&rdo;可以用来打扮他的客货车：特美斯油漆的磁性广告牌;另一个上面写着&ldo;剑桥大学&rdo;。不过，他选了一张可以贴在保险杆上的贴纸。这是他去年十月份参加一个名叫&ldo;主的爱&rdo;的宗教会议时买的。上面印着：

上帝不相信无神论者。

纳什笑了。居然有如此善良虔诚的感情。但关键是，你会注意到它。

他用双面胶将贴纸贴上，以便在需要的时侯可以方便地将它取下来。人们会去看那张贴纸，然后感觉受到冒犯或者对其留下印象。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会注意到它的存在。如果你的注意力被那样的东西吸引，你就不会去注意车牌上的号码。

他们回到车上。

遇到皮尔拉之前，纳什从来不相信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在她身上，显然是如此。她的眼睛很漂亮，蓝色，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黄色。但你可以看出，那双眼睛后面什么都没有。什么东西已经将那些蜡烛吹灭，再也不会被重新点燃。

&ldo;皮尔拉，这件事必须做。你应该理解。&rdo;

她终于说：&ldo;你很享受这一切。&rdo;

他没辩解。她认识纳什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他没，必要在她面前说假话。

&ldo;那又怎样?&rdo;

她看向别处。

&ldo;怎么啦，皮尔拉?&rdo;

&ldo;我忘不了我的家人的遭遇。&rdo;她说。

纳什没说什么。

&ldo;我亲眼看到我儿子和丈夫被残忍地杀害。他们也看到了我受折磨。

那是他们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我和他们一起被折磨。&rdo;

&ldo;我知道。&rdo;纳什说，&ldo;你说我很享受这一切。但一般说来，你也一样，对吗?&rdo;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ldo;对。&rdo;

大多数人都以为情况可能正相反：遭受过如此残忍的折磨的人，将来会自然地拒绝杀人。但事实上，这个世界却不是按这种方式运转的。

残暴滋生残暴，但不仅仅是以那种显而易见的报复方式。受过性骚扰的孩子长大之后会去骚扰别人。父亲虐待母亲，让儿子受到精神伤害。这样的孩子长大后更容易殴打自己的妻子。

为什么?

我们人类为什么从不像我们应该的那样真正吸取教训?事实上，我们的构造上是否有什么东西，让我们做出那些我们自己也应该感到恶心的事?

纳什救她之后，皮尔拉一直渴望复仇。这是她恢复正常后思考的唯一事情。出院三个星期后，纳什和皮尔拉追踪到一个曾经摧残过她的家人的士兵的下落。他们设法抓到他。纳什把那人绑起来，堵住他的嘴。

然后，他把一把修枝剪递给皮尔拉便走了，任她处置那个人。那个士兵三天之后才死。到第一天结束时，他已经在乞求皮尔拉把他杀了。但她不会让他如愿。

她享受着每一个时刻。

最后，大多数人都发现，复仇是浪费感情的事。对另一个人类‐‐甚至是罪有应得的人‐‐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之后，他们感觉到的只有空虚。皮尔拉不是这样。那种经历让她欲罢不能。这是她今天和纳什一起作案的主要原因。

&ldo;那这次有什么区别?&rdo;他问。

纳什等着。她慢慢思考着，最后她终于想到了。

&ldo;那种茫然。&rdo;皮尔拉压低声音说，&ldo;那种永远的茫然……造成的肉体痛苦……不过，没问题，我们会去做。&rdo;她回望着那个储藏处，&ldo;但让一个人余生都不知道他爱的女人发生什么事了，&rdo;她摇摇头，&ldo;我认为，这比死更糟糕。&rdo;

纳什把一只手放到她肩上：&ldo;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你得明白这点，好吗?&rdo;

她点点头，直视着前方：&ldo;但有一天?&rdo;

&ldo;好，皮尔拉，有一天，等我们把这件事了结之后，我们就让他知道真相。&rdo;

22

盖伊&iddot;诺瓦克把车倒上自己的车道时，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相当于时针指着两点和十点的位置。他紧紧抓着方向盘，指关节都变白了。他就那样坐在那里，脚踩在刹车上，非常想找到什么感觉，结果只感到极大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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