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红梅看着门口夜色里的云烬愣了愣,随即又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的青华,应道:“姑姑已经回去了。”
“有吗?”云烬纳闷道,“我没看见啊,难道是路上错过了吗?”说着就扭身欲回去,想看看羲和究竟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往外走了两步复又停了下来,后知后觉朝着红梅感叹道:“原来我师父就是你师叔啊?你怎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你的啊,下午你咬得我很痛……”
“对不起我也是不知轻重”,红梅几步走下回廊,好心道:“天这么黑了,你一个人回去我有些不放心,我送你罢。”
云烬变脸相当快,惊喜地回应:“花花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红梅对着云烬眨眼睛笑了笑,当即使得云烬对她的好感上升了一个境界,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然红梅还没能走出园子,青华忽而侧身,淡淡道了句:“你去歇着罢,我送丞洺回去。”
于是不等红梅答应,青华便向云烬走了过去,面对着有些失望的云烬,牵起他的小手送着他回去。云烬哀怨道:“师父不用这么麻烦啊,让花花送我就可以了,我刚与花花相见,觉得还可以和她多些交流。”
青华挑挑眉,不置可否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姑姑想把她逼回画里去。”
云“啊?”了一声,显然有些不能理解,沉默了一会儿,却道:“我姑姑是个讲道理的人,她不会无缘无故要把花花锁进画里的。其实……花花在画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回到羲和与云烬的园子的时候,园子里仍旧是漆黑一片,丝毫不见羲和有回来的迹象。云烬又急又沮丧:“姑姑是不是独自回去了啊?”
青华道:“你姑姑已经陪了你这许多日子,不会一直陪下去。你总需要学会独立。快进去睡罢,明早早些起来学习。”
云烬默了默,道:“可是我一个人睡不着……”
青华将整个园子都点上灯,十分明亮,道:“我暂时不会走。”
其实云烬并不想让他的师父觉得他很依赖他姑姑,没有他姑姑他就睡不着觉。但是突然就由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云烬感到很寂寞,可也不能违背青华的意思,唯有硬着头皮进去睡觉。
最终,青华果真在园子里留了大半夜,直到烛火将近天色将明。
(二)
羲和在东极,寻了一个极为清净、无人打搅的幽幽山谷,躺在一棵枝叶茂密的树上,拿两片叶子遮住双眼,开始睡觉。
这一睡,就是几天几夜。睡了醒醒了又睡,这般胡乱度日但她自己无知无觉。
某日黄昏将至,羲和正昏昏沉沉地阖着眼,隐约间似乎听见了云烬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大喊:“姑姑——你走了为什么不给我说一声啊——”
半晌羲和才动了动身体,懒洋洋地伸手去揭开覆盖着双眼的树叶。
羲和不在的这几日,云烬独自生活着。虽说他独自生活没有什么困难,白天学习晚上休息,一日三餐红梅会格外照料着,他没想到红梅人比他大不了多少,却很会做菜。
但云烬内心里,一直思姑心切。他觉得就算他现在生活得很好,羲和走的时候也应该告诉他一声。
于是云烬又心存侥幸,觉得他姑姑并没有走,而是上哪儿玩了,然后太尽兴忘记了回来。他便每日放学后就会骑着小青在东极上空盘旋,试图找出姑姑的踪迹。只是如此寻了好几日却一无所获。
今日,云烬仍旧是没能找到羲和,终于崩溃了,才实实在在地承认羲和是真的离开了他,不由得站在九色莲子上,哆嗦着小身子用力大喊,喊完了以后只觉得这几日以来其实他过得寂寞又委屈,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十分凄惨。
羲和自树上跳下,双脚落地,惺忪地伸了一个懒腰。听着云烬在半空中传来的哭声,羲和懒懒地从天边招来一朵祥云,踏上祥云后悠闲散漫地出了山谷。这几日睡了个觉,整个人颓废了不少又清醒了不少,但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与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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