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下着细雨,颜嫣穿戴蓑笠来找李若池,他出来,执一把素色桐油伞,两人站在月洞门下说话。
她眉尖微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ldo;你可知道,你爹爹到我家提亲了。&rdo;
&ldo;是吗?&rdo;李若池说:&ldo;不会吧?&rdo;
颜嫣愤懑道:&ldo;更可气的是,我爹竟然未经我同意擅自答应了!连聘礼都收了!&rdo;
李若池叹息:&ldo;是吗,这可如何是好?&rdo;
她忙说:&ldo;你快让你爹把聘礼收回去,说你不愿娶我,让他们死了这条心。&rdo;
李若池望向滴水的屋檐,瓦缝生了青苔,鹦鹉架晃晃荡荡,他转了转伞,朝里头走:&ldo;雨下大了,过去避避。&rdo;
颜嫣抓住他的衣裳:&ldo;我同你说话,听见没有?&rdo;
李若池垂头,把袖子从她手里扯出来,声音薄薄的,像风吹过竹叶:&ldo;父母之命,我不敢违抗。&rdo;
颜嫣一时愣住,张嘴望着:&ldo;什么?&rdo;不等回应又急了:&ldo;婚姻大事怎能由父母做主?若非自己所爱之人,岂不是耽误一生?&rdo;
李若池沉着脸深吸一口气,冷淡道:&ldo;那是你的事,二姐姐,我不可能让父亲收回聘礼,你不愿嫁,自己想办法。&rdo;
颜嫣不可置信瞪着他离开的背影,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挫败间唯有点头冷笑:&ldo;好得很,李若池。&rdo;
他知她秉性冲动,有火焰般的热烈,逼急了定要同夏堪私奔,于是提醒颜老爷看紧,最好关起来……总之等他们成亲后,她一定会慢慢喜欢他,只要给他时间。
李若池算是猜对了一半,颜嫣的确满怀憧憬地准备私奔,但还未实施,她的梦就被人摔碎了。
半个月后他去看她,屋里没点灯,很暗,她披头散发坐在床头,抱着膝盖呆望窗外树影,脸色极差。
&ldo;二姐姐,你怎么了?&rdo;
她转过头,眼眶泛红,脸上挂着泪痕,但是自己毫无察觉。
&ldo;李若池,我要死了,要痛死了。&rdo;
&ldo;哪里痛?&rdo;
&ldo;不知道,哪里都痛,从来没这么痛过。&rdo;
然后她说她怀了夏堪的孩子,本想随他远走高飞,可夏堪别有用心,这一年多的相处都是逢场作戏,他从未想过娶她。
李若池就这么站在那儿听着,藏在袖子里的拳头颤颤发抖,心如海潮起伏翻涌,不知该喜该怒。
&ldo;今后你预备怎么办?&rdo;他尽力克制地问:&ldo;要留下它吗?&rdo;
颜嫣道:&ldo;我不可能不要我的孩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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