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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第1页）

我们面面相觑，林驿丞大喝一声：&ldo;还等什么，挨屋搜，不开门的就给我砸，将来一总赔他就是了。&rdo;一时间，嘁哩喀喳砸门声山响，被惊动起来的人家还跟我们角起口来，我们只管搜人，凭他们叫骂也不理不睬。当我闯进一间空房时，发现地下有血迹，举火把四下一瞧，一片狼藉，显见这里曾经厮打过。细细查过，听到有微弱呻吟声，走近一瞧，竟是半死不活的黄老板；我叫人将他绑了，绑到一半他就已经咽气。在另一间屋里，又发现一具尸体，脸上涂着胭脂香粉，料想是黄老板从妓馆接出来的那个姘头。这时候，我听见有人叫喊：&ldo;李爷，你醒醒。&rdo;起身，我连忙跑过去，只见李耳一身血污地靠坐在墙角，肚腹上还插着一把尖刀。幸好他没拔出来，否则早就血流干涸而死了。李耳见到我，笑一笑，我要背他走，他却用手指了指房间的另一角。没想到九儿也在这里，把了把脉，她早已亡故了。我招呼三娘过来，三娘扑过去哭了一场，然后才搭她回来。这时，我早把李耳背回客栈，林驿丞请来了相熟的郎中，郎中验视罢伤处说道：&ldo;他伤势甚是凶险，须用虎狼药方能见效，只是……&rdo;一时，大家都迟疑不定，生怕万里有一，让林驿丞定夺。林驿丞将郎中让至客房歇息，又延请第二位、第三位通州名医帮着诊疗，俱是一样的说法。林驿丞这才下决心照方抓药，盯着李耳服用。我们几个坐在两旁，昼夜服侍，天都不见他苏醒，心里都起急了。我问林驿丞：&ldo;你看这方子有几分胜算？&rdo;林驿丞嘴上说尽管放心，不会有什么差池，可是手脚却都抖得厉害。

三娘她们几个妇道已将九儿装殓好，停在后院，只等李耳醒来，便能发丧；每日也都在李耳房外焦急等待，一天几次来问：&ldo;李兄醒来没？&rdo;林驿丞把她们都轰走了。待第六日，李耳奇迹般苏醒，醒来的第一句就是：&ldo;饿煞我了，拿吃的来。&rdo;三娘赶紧煮粥，放了小枣、枸杞及红糖，喂他吃。李耳很是不好意思，直说：&ldo;嫂子，我怎敢劳动你，还是叫九儿来吧。&rdo;话说一半儿，眼泪突然噼里啪啦地落在碗里。我在一旁看着心肺俱碎，哽咽道：&ldo;弟妹是为我儿而亡，我阖家永远记着欠你李家一条性命……&rdo;

李耳打断我：&ldo;你所言好没道理，你儿也是我的干儿，你们疼他，我何尝又不疼他，还分什么彼此，谁见过爹给儿出力还要见谢的？&rdo;三娘哇的一声又哭起来。事后，三娘说：&ldo;这几日里，我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了，现在眼泪已经干了，怕是后半世再也不会轻易伤心落泪了。&rdo;九儿下葬那天，李耳未落一滴眼泪，但伤情之感如同失了左膀右臂一般，只是对着苍天起誓道：&ldo;娶你九儿，是我李耳齐天洪福，往后我自会抚养好丫头子，断不续娶。&rdo;三娘一听，赶忙在九儿的坟前跪倒：&ldo;九儿妹妹，你是为我张家死的，我们一家对你感激不尽，年节少不得坟前拜祭。刚头李老弟说的都是一时感伤的话，你不必当真，不可不续娶，他不能无子无后啊。我知道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rdo;李耳道：&ldo;谁说我无儿？&rdo;他指一指我的哥儿，&ldo;这不就是我的儿子嘛！&rdo;众人劝也无用，我殊觉歉然，想我儿这条命是李耳给的，就干脆将儿给他，延续他李家一脉。几天来，忙着救护李耳，殡葬九儿，支应不暇，都没顾得深谈。任谁都不知道李耳是如何找到黄老板的，又是如何解救我家哥儿的。三娘上百遍地问过我儿，可惜我儿口拙，越是问得紧，他就越是说不清。更叫人感到困惑不解的是，九儿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怎么会与李耳一同降妖除怪出生入死呢？这是一个谜。

李耳说：

&ldo;我们这么找黄老板都找不到，你是怎么找到的？&rdo;他们问我。&ldo;我没找黄老板，是黄老板自己找上我们门来的。&rdo;我告诉他们。&ldo;他也是倒霉，怎么偏偏就撞在你的刀口上了？&rdo;他们说。&ldo;非也，是那日三娘跟我叙说过黄老板之事后，我便一个囫囵觉都没睡过。天天守住门户，看护庭院，就等着他黄老板前来送死。&rdo;我说。&ldo;你给我们详细讲来听听。&rdo;林驿丞、张目他们几个这几日总是纠缠着我问这问那。实在烦他们不过，就讲了我怎样将马房中事全权托付给下手，又怎样隐身在僻静地方监视张目内外动静，黄老板怎样骗哥儿得手，我又怎样紧追其后，直至讲到黄老板怎样早预备下马车在客栈门口隐蔽着，我又怎样豁出命去在马车后面追，黄老板怎样走大路狂奔，我怎样绕近道……我讲得已经细得不能再细了，他们还嫌讲得马虎，不够周详。

人问：&ldo;你一双肉腿怎赶得上一对铁轱辘？&rdo;

我答：&ldo;说得是。当时我恨不得将三娘的两条腿卸下来，安在我身上，何至于跑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的。幸好我舍命相随，跟他上了，才不致让姓黄的把我抛下。&rdo;

回想当时，要不是顾及孩子落他手里，我早将姓黄的拿了，哪里会费这么多周折？

&ldo;我潜身在窗外，看黄老板把孩子交给一个妇人，关入内室，我才冲进屋去。黄老板跟我是认识的，见了我，知道是露了马脚，也是玩命地跟我较量，欲置我于死地。我瘦小，他人高马大，只几个回合我就筋骨皆酥；还有那个妇人在我背后下手，左一刀，右一刀，虽力道薄弱尚不致命，可是也疼得钻心。不一时，屋里就血流成河了，我也渐渐处于下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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