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说:&ldo;知道了。&rdo;
往后,找些理由不再让静怡乱走,只在我的小院里溜达,别出月亮门即可。一天,我跟静怡说:&ldo;昨夜我做了个梦,梦见有人在深井里叫我名字,听声音熟得很,趴在井沿往下一瞅,黑黢黢什么都看不见。我想问他是谁,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将我急坏了。结果,一急给急醒了,正见冷雨敲窗,辗转床头,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觉得特别憋闷得慌。&rdo;
静怡劝我道:&ldo;梦都是反着的,梦吉兆凶,梦凶则反而是吉兆,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你不必疑。&rdo;尽管她这么说,我一丝丝也未觉得释然,黄老板一日不露面,我就一日悬悬望眼,如度三秋。我心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没个归宿。静怡这么个超凡脱俗的人儿,一不思春耕夏耘,二不管秋收冬藏,还非拉我四处游逛。
无奈,我只好实话实说,将林驿丞说的话一一告知与她。静怡虽属女流,倒还慷慨,说林驿丞言之有理,自己来驿馆本是避祸,怎能一门心思取乐?自此她再不出屋,跟我一待就是半拉月。两两相面的滋味实在难熬,闲居无事,只好绣绣花、纳纳鞋底子解闷。我怕静怡怪罪,就说:&ldo;委屈你了,过得这般冷清。&rdo;静怡坐到我身边说道:&ldo;我早冷清惯了,你莫忘,我本来就是个世外人,守着布衾纱帷、竹椅板凳持斋念经正相宜。&rdo;
刚过些清净日子,一日才要熄灯,准备钻被窝,偏这时候有人敲窗。静怡托故入内室而去,我捅破窗纸一看,外面站着的竟是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的黄老板;便借驿丞唤我为名,告诉静怡一声,就悄悄地跑到屋外。找个隐蔽处,劈头便问他:&ldo;你究竟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让我好找?&rdo;黄老板垂着他的头,用手拈弄他的衣带,默默的一句无言。我催他:&ldo;你倒是讲话呀。&rdo;黄老板渐渐地抬起头来,泪流满面,喃喃自语道:&ldo;都说天下乃天下之天下,有德者居之,然事实非也……&rdo;他只是一阵伤心,一阵啼哭。
我早等不及了,摇着他的膀子,一声连一声地问他:&ldo;快说,倒是出了什么变故了?&rdo;他这才说:&ldo;恩主亡故了。&rdo;
李耳说:
我的耳朵一天都没得闲,先听说朝廷在跟洋人议和,后又听说西佛爷和光绪帝即将还朝。先是不信,后见洋人陆陆续续都已撤走,还听说光绪帝身子弱是弱了一点,倒也无大碍,我心稍安。本当高兴的事,却见驿馆上下个个皱紧眉头,郁郁的样子,没有一丝的喜兴,心里有几分奇怪,又不便多问。
听说京城早已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准备接皇上和太后,可惜我不能亲自去迎一趟。我寻思:反正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光绪帝康健,还怕熬不死她老妖婆不成?我琢磨着怎么也该痛饮几杯,庆祝一番,表表心意才对。
我求王品招呼林驿丞一干人同来相聚,王品纳闷:&ldo;头些天你还愁眉不展,怎今日又要摆酒设宴?&rdo;我说:&ldo;你难道盼着我总愁眉不展下去吗?&rdo;王品道:&ldo;说笑了,得,我去叫叫他们,你尽管备酒吧。&rdo;我晓得他是答应了,但也不知林驿丞他们是不是赏我这个脸。我嘱咐厨子办一桌顶好的酒席,钱不论多少。还好,到晚间,人头真都聚齐了。大家与我只四目相注了一回,却都未多嘴,纷纷落座。突然间,三娘嚷嚷着就来了:&ldo;谁摆酒,都请到了,偏就不唤我?&rdo;没等我来润色,王品倒先说了:&ldo;还不是怕你架子大。&rdo;三娘则说:&ldo;吃吃喝喝,就是孔夫子活过来,谅他也不会推脱。&rdo;贫嘴了一阵,单独又给她设了一桌,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三娘身后还有一位,很是眼生。三娘引荐道:&ldo;这是静怡师父。&rdo;我忙跟她寒暄两句,发现这位师父秀外慧中,博通文武,就有几分疑她;再端详她的手,本该软软的柔荑纤手,却略显粗糙,我就愈发地疑她了。三娘说我:&ldo;你只管盯人家作甚,敢是要劝她还俗吗?&rdo;静怡师父一把捂住她的嘴:&ldo;你打莲花落似的说个没完,不怕累掉下巴吗!&rdo;众人都笑。饮酒时,我托着腮,光是注意静怡师父的举止。她真的是个出家人,真的只是来驿馆避祸的吗?张目说:&ldo;你们看李耳兄的那个样儿,纹丝不动,哪像个做东的。&rdo;我正想得出神,他一说,我赶紧起身挨个斟酒。
酒过数巡,菜过几味,林驿丞等人都已开始有了醉意,我却不敢太过贪杯,怕露馅。前不久,我杀了曹七本来只是一时冲动,断不是仗着一己的见识和才智行事的,一是因光绪帝被幽禁,二是曹七狐假虎威的样子着实可恨。于是,趁他喝了几杯酒,脚步踉跄地回教堂的途中,将麻袋扣他头上,一阵闷棍把他打死,然后拖进驿馆,准备找地方掩埋。谁料想,转身拿铁锨的工夫,曹七的尸体竟不翼而飞。我寻了一会儿,寻得心焦,惊出一身冷汗。听鸡叫几遍,知道寅时已过,卯时将到,只好匆匆离去,但心内恐惧排浪一般,直鼓三千尺,按捺不定。
驿馆简直怪得出圈,先是文良老爷说没了就没了,跟手曹七的尸体眨眼又不见了,你说奇是不奇?我将驿馆里的人翻过来掉过去都合计了一遍,偷尸体的可能性都不大,除非他吃了熊心豹子胆。躲都躲不及呢,谁肯蹚这道浑水来?不期然这时候碰见了静怡师父,看她柳眉杏眼,梨面樱唇,没有一丝女菩提的样子,精明透顶。都说女人有色的未必有才,有才的未必有色,又有才又有色的未必有德,像静怡师父这样貌似有色有才又有德的未必没有些来历。不然,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丢曹七尸体的这几日来?一般人见她千娇百媚,身子早就酥了半边,而我只拿半只眼看她,防着,自然也就疏远她。摆酒后的一日,我出外散步而归,却见静怡师父正在廊下站着,似候着我。我忙请她屋里坐一坐,她说:&ldo;外面太平了,我想我该回小庵了,叨扰了这么久,特来致谢。&rdo;我说:&ldo;不妨事,何必这么客气。&rdo;静怡师父临走还说:&ldo;小尼贫困自守,改日李耳兄闲来光顾,定会令我庵蓬荜生辉。&rdo;她倒说得我红了脸。我也很想抽空去庵里瞅瞅,探探静怡师父的虚实。隔几天,去了一回,却看见庵里静悄悄的,没什么烟火。又隔几天,再去,还是没人,一时不晓得是什么缘故,就问三娘。三娘道:&ldo;那庵叫义和拳糟蹋得不成样子,她四处去化缘,要重修一下下。&rdo;我没得说了,心里头踏实了些。三娘却取笑我:&ldo;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凡心?&rdo;我笑道:&ldo;即便动凡心也不对她动,娶了她,还不得天天叫我斋戒沐浴,焚香点烛,烦也烦死了。&rdo;三娘撇撇嘴:&ldo;人家没烦,你倒先烦了,若你真的唐突了,她非得砖头瓦片雨点一般将你打出来。&rdo;我说:&ldo;最好两便。&rdo;这时候我见三娘这个胭脂虎瞪起眼来,赶紧溜号,生怕她的粉拳玉掌加到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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