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旦朝坑底下说:“黑子都嗅出老墓道的臭味了!”
栓儿说:“梨花婶子多本事!瞅准的地方都错不出三两丈去!她肯定站在这地方头晕乎了!”
牛旦说:“上来吧,你没劲了!待会儿一下雨就不好挖了。”
一丝不挂的栓儿被牛旦拽了上来。又把脱得一丝不挂的牛旦系到坑下。两人小时候吃奶不分彼此:栓儿母亲奶过牛旦,梨花也奶过栓儿,这时他们掘墓还是遵照掘墓的行规,下坑不穿一丝一缕。又是一个钟点过去了。
“见棺材没?”栓儿在上头问。
“还没。”里面的声音让栓儿一听就知道,牛旦已经钻得很深了。
“你上来吧,牛旦儿!掘墓我比你掘得多多了,开棺材还是让我来!那可不是好干的活儿!”
没声音了。
“听见没有?”栓儿两手握成喇叭,圈在嘴上,对下面压低声喊道。
下面的牛旦还是不回答。栓儿急了,又问:“你咋了?没事吧?!”
他这一嗓子把黑子吼得汪汪大叫。双井村半个村的狗都跟着咬起来。被栓儿骂了几句,黑子赶紧把叫声憋回去,憋成喉咙里的“呜呜”声。
他两手使劲拽绳子。拽上来的是一大筐土,里面混着墓砖,还混有木头屑子。
“牛旦儿!你听见没有?我让你上来!”
牛旦一声不吱。栓儿真有些毛骨悚然了。他正打算找个法子把自己系到坑里去,牛旦在下面说:“拉呀!”
“你奶奶的,把我吓死了!”
牛旦被栓儿拉上来,对他转过身,撅起屁股。栓儿在他屁股上打一巴掌,笑着说:“行了,里头藏了个祖母绿,我看见啦。”
牛旦却不理他,仍然把两个胳膊肘架在膝头,屁股撅得比他自己的头高。
栓儿又给他一巴掌:“你藏个祖母绿在里头我也不在乎,行了吧?”
牛旦说:“你还是看看。做啥事都得讲规矩,盗亦有道,这是我妈说的。”
“那就是说,我下去你也疑惑我往屁眼里藏宝贝?”
“我不疑惑。不过我得看。”
“行行行!”栓儿在牛旦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然后就把绳子套在自己的腰上。
栓儿下去不多久,雨下起来。牛旦的头和脸让巨大的雨点砸得生疼。
“栓儿哥,”他对洞下叫道,“不行咱明天再挖吧?”坑下传来栓儿那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马上墓门就要启开了!……奶奶的,蜡烛灭了!……”
牛旦把包在油纸里的火柴搁进筐里,系到坑底。黑子被雨淋得东跑西窜,不断抖着身上的毛,响响地打喷嚏。雨下成一根根粗大的水线。跟前几天的雨相比,这是正戏开场,前几天只能算过门。雨水从坑沿往坑里灌,用不了多久,墓道就得淹了。但现在收手,还得把挖出的土填回去,不然就成给别人挖的了。
“牛旦儿!开了!……”栓儿在地底下说。
当然是棺材开了。从坑里提上来的土和碎墓砖给雨水冲刷,泥水直往坑里灌,似乎要把坑里的栓儿就此埋在里面。
“接好喽!”地底下的栓儿说。
牛旦赶紧拉扯绳子。筐被提出坑沿。他伸手一摸,摸到的是冰冷扎骨的玉器、珠宝。可他没有摸到那个瓷枕。
“就这些?”他对着坑下叫道。
“还有呢……找着了……这他奶奶的瓷枕头有啥好啊?”
“你快点!”
村里的狗这回叫得把附近几个村子的狗都闹醒了,也跟着叫起来。董村离双井村虽然有五六里路,但一路过去所有村子的狗都跟着双井村的狗瞎咬,终于把董村的狗咬醒了,跟上来。人们以为鬼子来了,准备跑反,可又没听见响枪。一转念,人们想,鬼子来了狗也没闹成这样啊。
梨花听见狗叫得邪乎,赶紧吹了桌上的油灯。她听见天赐的门开了,天赐的嗓门在叫“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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