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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第1页）

&ldo;那为何荒在那里不耕种？&rdo;

王二和妻子对望了一眼，这才吞吞吐吐说道：&ldo;主要是没有种子，无法耕种。&rdo;

&ldo;可县里确实下拨了种子的，这是怎么回事？&rdo;周莳回头向刚才那个随行的白胖子也就是无锡县县丞问道。

县丞赶紧翻了翻记录，对周莳说道：&ldo;一个半月前就已经下拨了种子，由县尉刘大人亲自处理的。&rdo;

周莳点点头说道：&ldo;刘大人已到州府述职去了，你可将此地的里正给我叫来。&rdo;

&ldo;是！&rdo;县丞对另一随从叮嘱了几句，那人便急匆匆出门去找里正去了。

听说县令大人来探访民情，王二家门前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乡人，周莳微笑着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又向王二问道：&ldo;那你们平时是靠什么为生？&rdo;

&ldo;回大人，我们一般是租种大户人家的土地为生，有时也出去打打零工。&rdo;

&ldo;那平时的生活怎样？&rdo;周莳抬头看了看四壁空空的屋子，也自感此言问得有点多余。

&ldo;若风调雨顺，交完租子和国税后，还能有些剩余，掺点杂粮勉强够糊口，若年景不好，就得挨饿了，好在江南水足，总能找到些吃的，不致于饿死。&rdo;

周莳点点头，刚要再问，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小男孩，约四、五岁，满身泥泞，怀里抱着一大堆蕨根。

&ldo;爹！你看我挖到的，今晚可有好吃的了。&rdo;他一抬头突然见到周莳，吓得赶紧躲到娘的身后，蕨根落了一地。

周莳拾起一棵蕨根，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孩子所说的&ldo;好吃的东西&rdo;。突然站起身来，向屋角的灶边走去，掀开锅盖，只见锅里只有半锅清水，上面漂着十几片野菜，野菜的上面零星地沾着几颗麸皮。

&ldo;你们平时吃的就是这个？&rdo;周莳有点艰难地、一字一语问地道。

&ldo;是！&rdo;

&ldo;我们家还有一点谷糠，还不错的，别人家就只有野菜了。&rdo;旁边的小女孩多嘴地说道，被她爹眼睛一瞪，吓得把后半句话缩了回去。

周莳只觉得鼻腔里猛的一呛，泪水几乎就要汹涌而出，他急忙别过头去长长的吸了口气，强忍住了泪水，尽管他知道百姓苦，但却没有想到苦到了这个程度。

王二在一旁见了，苦笑着说道：&ldo;大人不必难过，其实这已经比我们在河东时好了很多，在那里象今年这样的光景可是要饿死人的，就算不饿死，也会被交不完的税给逼死，这里不错，从去年开始，我们就不用再交税了，出去打打零工的话，多少还能省下几个钱买点盐，扯上一块粗布，也不至于让家人露体蒙羞了。&rdo;

周莳点了点头说道：&ldo;听你说话，象读过书的样子。&rdo;

&ldo;小时侯读过两年私塾，认得几个字，王义这个名字也是先生起的，可我的孩子就没有我那时的运气了。&rdo;王二叹了口气，仿佛又想起了开元时的情景。这时，那名出去的随从带着一人挤了进来。

&ldo;大人，里正带到！&rdo;

周莳闻声看去，只见这个里正约四十几岁，身材瘦小，门牙外露，依稀有点面熟，仔细一看便猛的想起，这不就是去年自己被大将军训斥时，旁边站的那个里正吗？

&ldo;小人赵家村里正赵世晨叩见县令大人！&rdo;刚才他用一百钱买通随从，知道了县令找自己的缘由，一路过来，心里早想好了腹案。

&ldo;赵世晨，咱们又见面了，我来问你？为何县里拨付的种子没有到农民的手里？&rdo;

&ldo;回县令的话，县里拨下的种子，一大半都已经霉烂，不能播种，剩下的大部分都抵了乡里往年的欠帐，还有一点，根本不够分，只发了几家就没了。&rdo;

周莳回头问县丞道：&ldo;种子大半霉烂，这可是真？&rdo;

县丞摇摇头说道：&ldo;我只向刘大人交代了事情，具体事情都是他办的，我也不清楚细节，不过我听说这次种子的事，由县里的章记粮柜一手承办，或许有这个可能。&rdo;

&ldo;哼！章记，刘大人的夫人不就姓章吗？两者之间有关系吗？&rdo;

&ldo;属下不知！&rdo;

&ldo;谅你就是知道也不敢说！&rdo;周莳又回过头来问道：&ldo;赵世晨，就算种子大半霉烂是真，那抵欠帐又是怎么回事？&rdo;

&ldo;禀大人，其实这不是我这里一地，别的地方都一样，大人可以去打听的！是这样，我们里正和伍保都有月例的俸养，还有定额公务费，从天宝十年后，上面就不再拨给，只叫我们从户税或地头钱里抵，但从去年江南道取消了户税或地头钱后，我们里正、伍保就没有了收入了，且不谈奢谈定额公务费，就只说俸养，哪家都有老有小总要糊口吧！已经快一年没有收入了，听说有的里正都把自己的永业田都给卖了，所以这次拿到种子后，大伙儿就先抵了欠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rdo;赵世晨知道种子大半被上面弄了手脚，他不敢说，但拿到手部分大半被他自己卖了抵欠俸，却只得实说了，其实大家都是这样，又不是他一人私贪。

&ldo;你！&rdo;周莳气得话也说不上来，但他知道里正说的是实话，自己家又何尝不是如此，娘子已经整整一年都没有添置新衣了。最后他才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ldo;那最后一点种子给了谁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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