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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第1页）

乡民们看着德旺爷儿几个领赏，虽说仅是几捆烧火的苇子，那也是白得呀，引来大街小巷眼馋的目光。眼馋没用，人家有那能耐！论练把式，爷几个能威风八面，为独流镇露脸争光；论力气，可以为古爷扛河举鼎，关键时刻，爷儿几个往那一站能够当堵墙。这些，别人家的爷们儿行吗？就算古爷再富裕，东西多得没地方搁，也白给你二百斤柴禾，你挑得起来吗？完嘞，没能耐别眼馋能耐人，天上掉馅饼也得先掉在人家嘴里，这个不能争持。

刚才小河子哨卡还冷冷清清的，转眼的工夫人流就上来了。柳大棒子一见，来了精神，真叫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设了卡子就有人经过。这不废话吗？就这么一条人走的道，进镇子回村必经之地，不打这儿过，从地底下打洞钻过去！

柳大棒子斜背着大枪喝五吆六，指挥手下检查过往行人，检查嘛，他未必心里有数，反正他得检查。所谓检查，带东西的他给翻腾乱，没带东西的，浑身摸个遍。好在乡下女人很少出门，不然，这里准成为这帮混帐开荤找便宜的地界。

几个徒弟的担子占地界，又怕检查耽误工夫，德旺紧走几步跑到前头。来到卡子口，假装自来熟，冲着几个胡子挨个点头，&ldo;几位老总辛苦！这是从镇子上领回来的，村公所过冬的苇子，还检查不？&rdo;

猪饭和王警长，站在卡子口一边看热闹。

柳大棒子表示忠于职守，斜视了一眼猪饭，厉声喝道：&ldo;统统地检查！&rdo;

德旺不由一愣，&ldo;我说这位老总，你怎么不开面呀！这都是成捆的苇子，打开了不好再打捆，就这样检查行不行？&rdo;

柳大棒子横眉立目，&ldo;不行，必须打开检查！&rdo;

德旺过来求王警长，&ldo;王队长，你给讲个人情吧，这么多苇子，打开实在不好捆。再说啦，这是维持会发下来的，难道还夹带私货不成？&rdo;

王警长指指对河，河那边正好有侦辑队的人，不时探头探脑朝这边了望。

王警长说：&ldo;这怪不得弟兄们认真，万一有违禁品打这过去，捅了漏子谁兜着？你既然是村公所管事的，更应该懂这个理儿。人心隔肚皮，都说自己是好人，不检查怎么区分好赖人？再者说，今天猪饭太君大冷天到这儿，看着弟兄们堵卡子，要是三言两语放你走，弟兄们跟我都好说，万一河那边，把猪饭太君告到上峰那儿去，你兜得起嘛？&rdo;

对王警长的处理，猪饭很满意，走过来帮着王警长说话，&ldo;老头，你的村公所的干活，良民大大的，你的，今天的检查，明天的不检查。&rdo;

德旺一脸无奈，&ldo;可这……实在是……明天不检查？明天我没事，我上这干嘛来。&rdo;

柳大棒子一看，猪饭跟王警长全都给自己掌腰，劲头更足了，指挥着手下，&ldo;公事公办，多来几个人，苇子捆一律打开，仔细的检查！&rdo;

小德子还想躲闪，被柳大棒子强行拽住挑子，&ldo;先检查这个不听话的！&rdo;说着，用刺刀将苇子捆剁开了。

本来道路就不宽敞，八捆苇子两千来斤，好家伙，刚打开一半整个卡子口就堵严实了。空手走路的，就合勉强过去，担挑推车的只能排队等着。

赵老疙瘩不住点头的拔着&ldo;唤头&rdo;，金属音儿嗡嗡直响，嘴里还咕哝着：&ldo;哎呀，苇子里面能藏嘛东西，好歹扒拉扒拉算了，我还急着回家吃饭哪。&rdo;

猪饭听到唤头的声音，觉得很新鲜，好奇地问王警长：&ldo;那里，什么地干活？&rdo;

王警长比划着，&ldo;剃头的干活，刮胡子理发！日本没这玩意儿？&rdo;

猪饭觉得太好玩啦，&ldo;尤希，叫他的过来的。&rdo;

王警长走过去，趟出能过人的地界，&ldo;嗨，赵老疙瘩，过来，给猪饭太君刮刮脸！&rdo;

赵老疙瘩挑着担子挤到前面来，在岗亭子旁边放下挑子，&ldo;屋里的刮脸？&rdo;

猪饭拿过唤头，拨动半天弄不响，&ldo;就在这里的刮脸的干活。&rdo;猪饭这东西，今天不知为嘛，特别的贼性，他要刮着脸死盯检查现场。

王警长让赵老疙瘩放好剃头挑子，&ldo;就在这儿给猪饭太君刮脸！猪饭太君离开这儿，这帮小子一准图省事，违禁品滑过去，你兜着？&rdo;

赵老疙瘩撂下挑子，嘴里还不住嘟囔，&ldo;大冷的天，我这也是替太君着想。&rdo;说着把毛巾扔进铜脸盆，脸盆里有现成的热水。首先给猪饭腮帮子、下巴颏子刷上胰子沫，然后拿热毛巾闷上捂着。

都说剃头挑子一头热，那是因为挑子一头里面，藏着炭火盆，上面置放着铜脸盆，里面的水总是热乎的，说的是这么一头热。这头还有个高出来的架子，以便挂胰子筒、挂镜子、搭毛巾用。另外，还挂着钢刀子的牛皮条子。

挑子另一头，是个梯形多层抽屉的板凳，里面分别放着各种理发工具，讲究的还放有痱子粉、掏耳朵的一套家什等等。

一副挑子就是一个流动理发馆，理发的时候，顾客坐在带抽屉的板凳上，把一头热往顾客前边一放，脑袋低下来可以洗头洗脸。剃完脑袋刮罢脸，对着镜子照照，看看满意不满意，都不用挪屁股。

猪饭的兴趣在那把唤头上，坐下刮脸，纯属为了玩那把唤头。赵老疙瘩手把手教他，&ldo;只能握这个短把儿，手别碰响片，欸，对啦！&rdo;猪饭玩着，赵老疙瘩拿出剃头刀子，拽住架子上的牛皮条子，来回钢了几下，麻利地为猪饭刮脸。猪饭刮着脸，手里玩着唤头，眼神却始终注视着检查情况。猪饭今天的反常表现，说明并非无意而为之，看来这里面多少有名堂，一下子引起王警长的特别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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