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抿着嘴就是不说,被梁径攥住的手死命往外抽。两个人暗地里较着劲,梁径盯着时舒犟犟的小脸,刚要说什么,就听前排梁坤一声厉喝:“好了!”时舒吓得一抖,小脸煞白。梁径皱眉,有点不客气:“爸!”梁坤面色铁青,扭头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丁雪脸也有点白,她朝后看了眼,也顾不得什么了,快速对梁坤说:“好什么好!?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爸给你安排的路子就是让你好好走的!那姓孙的会提拔你?!他把你当挡箭牌呢!等着哪天弃车保帅”丁雪声音压得更低:“老爷子辛辛苦苦推你出局,你非要去那浑水”突然,车子颠簸两下,车速一下慢了不少。快到了。雪碎在半路变成雪粒,敲打在车前窗上。未等车停好,梁坤猛地打开车门,甩手哐啷一声巨响。夫妻俩谁都不搭理谁,一左一右下车,气势都不小。时舒吓得都不敢下车了。司机朝后看了眼,梁径说:“叔叔,我们再坐一会。”司机点点头,下车的时候吴爷正巧过来,梁径也和他说再坐一会。“时舒别怕。”梁径拍拍时舒的背:“我爸就是这样。没事,跟我们没关系,我妈能解决。别怕。”时舒后悔死了,觉得很麻烦但又实在想回去,他可怜巴巴地说:“梁径,我想回家”梁径握住他的手,没理会这句:“我带你去看灯笼好不好?你还记得东边的小台阶吗?过年的时候那边全是灯笼,可好看了。一会烟花也在那边放。我们一起放烟花。好不好?”梁径看着他,几乎可以说是哄骗的语气。时舒注意力轻易被转移,他朝车窗外看了看,人影幢幢的,点点头说:“那好吧。”下车的时候,吴爷弯腰对着时舒笑呵呵:“时舒也来啦?”抬头,梁宅的门窗玻璃上贴着很好看的水红窗花。尖尖嘴的喜鹊停在枝头,四角梅兰竹菊,花团锦簇。一旁长长的桌案上摆着好几摞年年有余、岁岁平安的红纸。刚出炉的糕点热气腾腾,厨娘手忙脚乱端上桌,薄薄的红纸被热气滚得翘起边。时舒往勺子里吹了好几口气,最后龇牙咧嘴咬下一口汤圆。汤圆太大,红棕的豆沙馅从破口里满溢出来,清清白白的汤水眨眼就变了色。时舒一手握着勺子,一手伸去抚红纸。厨娘哄他快吃:“一会客人多,可不顾上你。吃好了下去玩!”手指头三心二意捻着红纸边,时舒抬头,小脸被热气熏得粉红:“太烫了”糯米一样的牙齿上沾着细细的豆沙粉,仰头说话的时候,乌黑眸子水汪汪的,瞧着人一脸为难。厨娘看得心都化了,当即改口:“慢慢吃慢慢吃,可别烫着,婶婶看着你啊”时舒笑眯眯:“谢谢婶婶!”窗外,璀璨的烟花一阵一阵,如同瀑布流泻,照进厨房的时候,绚丽的颜色映在半空,被满屋子白雾缭绕包裹,梦境一般漂亮。厨房里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像走在云雾里。手指头捻得红通通,时舒低头去吃勺子里剩下的一口。一口咬不住,豆沙全粘在嘴角。这会慢慢磨着嘴里的,一双眼滴溜溜地四处转。耳朵也竖得精神,听着犄角旮旯的闲言八卦。他从小心思就定不住,不像梁径,吃饭就是吃饭他小时候吃饭,那是耳听八方眼观六路,手脚更不带闲的。笃笃笃的声响,案板上切着核桃碎。时舒闻着香气转头,厨娘笑着给他抓了一大把,顺手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嘴上唠着梁家不知道哪个旁支的八卦。“说是浔州老家的姑娘看不上小伙子我在电视里瞧过,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听说私底下乱得很姑娘又不是傻子再说了,这么好的家世,他爸和老爷子同宗里关系最好,以后自己出来做事业,嫁什么人啊”梁家四辈人积攒下的家业,如今来往的,大都在政商两届。本家就梁坤梁径这一支,谁知去了学界。没人知道梁老爷子想什么。旁支里倒是出了两三个人才,其余的,各有各的难念的经。就像一棵树,看上去枝繁叶茂,但过分旁逸斜出,不见得是好事。时舒听着八卦,听到最后很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见过梁家几个姐姐,都长得好好看。厨娘注意到他一边吃手心里的核桃碎,一边老成点头,好笑:“你点什么头?听得懂吗?”另一边打下手的厨娘笑:“时舒过了年十岁了吧?十岁要懂事了肯定听得懂,你别再瞎说了!”时舒摇头,吃了核桃的脑子十分严谨:“还有四个月才十岁。”一双眼看着人说话,口齿清晰,小模样格外认真。厨娘被他较真的样子逗乐,见他碗里热气都不冒了,又给添了半勺热汤。突然,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正巧烟花又绽开一朵,声响混在一起,听起来并不明显。时舒津津有味看完了眼前的烟花,咽下嘴里的核桃,才扭头去看发生了什么。梁旭急哄哄跑上来,和门口的伙计撞上,一碟子山楂年糕散落一地。厨娘讨厌死了:“梁旭!不要来添乱好吗?这么多人,不会慢慢走吗?”“对不起我饿了”梁旭也吓了跳,站在原地小声嘟囔。随即,他的视线在一片雾蒙蒙里精准抓到坐桌前睁大眼瞧他的时舒,顿时疑惑,但更多的是嫌弃,眉毛立马皱起来,大声:“他怎么在这里?!”厨娘没理他,转身盛了碗汤圆搁桌上,嘴里继续说他:“哪回不是毛毛躁躁的”梁旭在时舒身旁坐下,盯着他:“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家吗?”他着实不会说话,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低头咬了口汤圆,瞧见是芝麻馅的又皱了皱眉,余光瞥见时舒碗里的豆沙,转头也要换豆沙吃。厨娘当没听见,手里的事忙都忙不过来。梁旭吃瘪,有点生气,但宅子里都是长辈,这点事还是懂的。他朝厨娘背影瞪了眼,埋头很不甘心地狼吞虎咽。他们一家刚到,飞机上就没好好吃过。下了飞机几小时的车程,高架上又堵了不少时间,饭点都饿过了。过了会,楼下传来吴爷的声音。楼梯板一阵响动,跑上来几个满头大汗的伙计。他们和厨娘们一起捧起之前出锅的几盘糕点,覆上红纸,小心端着下楼。眨眼,偌大的厨房就剩俩小的。沸腾的锅慢慢歇下,很快,四周雾蒙蒙的水汽也消失不见。梁旭一身小西装,格外精神。尽管吃得急,但很注意仪表,衣襟袖口整洁干净。时舒偷偷打量着,想起之前他们五个一起玩,闻京八卦梁家,说到梁旭,告诉他梁旭小学还没读完就去了英国,现在一家子都在英国发展,梁旭也接受西式教育。那会原曦听了,嗤之以鼻,她一直记得梁旭小时候下狠手打时舒的事,转头问梁径:“你表哥去英国还回来吗?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了!”时舒也紧巴巴看着梁径,他都被打出阴影了。梁径很淡漠的样子,对时舒说:“总要让他回来一次,你给我打回去。”时舒:“”他很不争气,小声嘟囔:“那还是不要回来好了”梁径笑:“不回来也没事,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英国打他,我把人摁住,你给我好好打。”时舒无语至极:“梁径你有病吧?”梁径笑而不语。窗外的烟花更加密集。一簇接着一簇。水雾散去,屋子里亮堂堂的。细密的雪粒子落在窗棂上,滴滴答答。梁旭比梁径大两岁,这会个子已经窜得很高了,坐在椅子上整整比时舒高出一头。时舒捏着勺子,软软糯糯的汤圆摁下去又浮起来。他坐立不安,都想走了,但又舍不得好吃的汤圆。梁旭吃完,拿出手巾端庄地抹了抹嘴,然后将手巾折叠得四四方方,原样放回了口袋。一系列动作稳重又得体,和厨娘嘴里的“毛毛躁躁”判若两人,表演一样做作。时舒扶着碗,不看他,咬着已经有些凉的汤圆慢吞吞吃。“还没说呢,你怎么在这?”梁旭吃饱了,撑着下巴打量时舒,一边眉毛翘起,很好笑的样子:“暑假来,过年也来,这是你家吗?”时舒不吭声,垂着眼睛看碗里的豆沙汤,捏着勺柄,脸慢慢有些红。“嗤。”梁旭看他这副样子,鼻子里轻轻笑:“我就搞不懂了,你是给梁径下什么蛊了吗?”一口糯米团子在嘴里,时舒慢慢动着腮帮子,就是不理他。“还是你跟你那个妈一样,离了这家转头就能找到下家啊!”不声不响,时舒扭头,盯着梁旭嘴巴恶毒地动,抬手忽然就把自己的碗扔到了梁旭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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