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像拿刀刻出来的木头傀儡,一举一动都被束缚在条条框框内,笑也假,不笑更假,没有一丝的活泛气,看了尽添堵。祁霏又不能发作,她甩甩袖子,由着小宫女把自己领到偏殿。“等等。”祁霏唤住了继续把自己往屋里引的女孩,手指了指院内的石桌石凳,“我在这坐会行吗?有些闷。”小宫女从台阶上退下来,算是默认了。见小宫女仍跟木头似的竖在那,祁霏按着性子道:“那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小宫女顺从地垂首:“是。”宜兴宫极大,祁霏休息的偏殿离主殿有很长一段距离,周围静悄悄的,偶尔路过几个宫女,再没旁的动静,一看这里就是不常有人住的地方。幽径凉台,静谧而广阔的环境,倒消减了祁霏心中的几分戾气,院子里植了一片竹林,周围抱着一片花圃,不少的花枝上已经打出了花苞,清风吹拂,竹影婆娑,空中有淡淡的花香。桌子上的茶都是新沏的,上等的嫩芽泡出澄澈的茶汤,祁霏没精打采地喝了口,也没品出什么滋味。不知道坐了多久,壶里的茶已经见底,祁霏双手托着下巴,头一点一点,开始打瞌睡。“喵——”祁霏陡然惊醒,左右看看,却没看到什么。“喵——喵——”这下,祁霏彻底听清楚了。声音很是清晰,离得不远,听方位是在花丛里。祁霏起身往那边走了几步,瞧见一个灰扑扑的大团子陷在一窝草里,被它压弯的花枝歪歪扭扭地斜着,在那将折未折地晃悠。胖嘟嘟的大团子睁着一双蓝色的瞳孔瞪着祁霏,又“喵”了一声。这太后宫里还养猫了?祁霏走近几步,见大团子没有躲避的意头,伸手把它捞了起来。抱在怀里,祁霏才看清楚这只大猫根本不是灰色,而是白色的长毛上沾了几层的灰,它活生生把自个滚成了泥球。祁霏把胳膊伸直,想让它离自己远点,可这猫跟看懂祁霏嫌弃的小眼神似的,立马歪着脑袋,拼命往祁霏怀里蛄蛹。啊啊啊啊!祁霏在心里疯狂呐喊。“大白!”青稚的嗓音远远传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飞快奔了过来。少女绯红色的大衫罩身,长发未系,柔软地披散着,黑色的瞳仁跟两颗黑葡萄似的,清澈无辜,两颊肉嘟嘟的,身体却是削瘦,肩膀端得很直,腰系金带,脚蹬长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熏香。祁霏登时闻出那是沉息香的味道。沉息香产自西域,其用料稀有、珍贵无比,产量有限,一直作为贡品,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使用。更何况,能在太后宫中奔跑的,地位自然不是一般的高。圣人只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皆已年逾四十,于宫外另置府邸居住,无论是他们,还是他们的子女,都属外臣之列,没有召见是不能来的。太后特意以召见祁家的名义来见一见祁岚,就是不想太多人知道,既然如此,又何必非得今天再召见旁的外臣。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名字猛地跳到脑海里,祁霏立刻抱着猫跪了下去。“草民祁霏,见过公主殿下。”圣人三十八岁才得了一个女儿,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血脉:将将七岁的永昌公主。祁霏弱不禁风似的跪着,怀里的猫安静地缩着。祁霏低着头,等了一会,头顶才传来永昌公主的笑声。“先起来吧。”“是。”“它倒是和你亲近。”永昌公主从祁霏手里接过猫,拨开滑落在身前的长发。胖团子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把灰泥全蹭到了公主胸口的布料上,但她看起来毫不在意。“多谢你了。这只懒猫,我本想撵它多跑两步练练身子,它竟躲了起来,这叫我好找。”“喵——”猫好似听懂了公主的埋怨,不乐意的抗议了几声。如果不是猜到公主的身份,祁霏会以为面前和自己说话的这位小女孩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永昌虽然气度非凡,但却没什么架子,说话时睫毛扑闪,天真无邪的眼睛惹人喜爱。此刻,那双看似懵懂的眼睛在祁霏身上一转,落到远方的主殿之上,永昌公主笑得天真烂漫,“你便是祁岚的妹妹?”“是,草民唤作祁霏。”祁霏一直低着头,便没瞧见永昌公主眼里划过的促狭。“哎呦,殿下,您怎么也来了!”饱含精气神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祁霏立马懂规矩地往旁边站,让开了路。一位陌生的嬷嬷从远处疾步走来,她往永昌公主身后瞧了一眼,大惊失色道:“殿下怎么一个人来了?没人跟着吗?这帮奴才是不是躲哪偷懒去了!”“是我不让她们跟着的,她们跑的太慢了,尽拖我后腿。”永昌公主一脸理直气壮。“那怎么能行……”“于姑姑!”眼看嬷嬷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永昌强插一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试图把“祸水”旁引,“姑姑是来找祁姑娘的吗?”在一旁努力缩小存在感的祁霏:“……”于姑姑忙碌的眼珠子这才逮到空隙转到祁霏身上,一拍脑袋,“您瞧我这记性。”于姑姑脸上凝了笑意,朝祁霏一弯腰:“姑娘,太后请您过去一块用饭呢。”“啊?”祁霏脱口而出,又即刻反应过来,连忙稳住自己得体的仪态,不想让人觉得小门小户出来的人没见过世面,她温顺地低头,四肢跟新长的似的,努力摆出大家闺秀的姿态,“是,有劳姑姑带路。”永昌后退一步,笑盈盈地看着热闹,“于姑姑你带祁姑娘走吧,我这便也回了。”“那我去派点人跟着您。”“不必了,以她们几个的速度,估计现在也到殿外了。”永昌眼睛清亮,“果然,平日里训练她们跑步是对的。”于姑姑:“……”祁霏:“……”不愧是公主,宫内不得随意奔跑的规矩说改就改。好似又苍老几岁的于姑姑带着祁霏退下,永昌抱着猫看着她们走远,没转身,也没看身后是否有东西,直接大步往后退。“听说这样走路,消食效果更好。”“殿下是听谁说的。”一道平静的声音从墙后传出。“听江姐姐说的。”“……”裴时霁身着圆领紫袍,戴着幞头,腰系金袋,从阴影里走到阳光下。永昌公主最后一步,正好停在裴时霁面前,她转过身,昂着头清甜地喊了一声:“师傅好。”她怀里的猫见到裴时霁,用力扑腾起来,后腿蹬着永昌的胳膊,想跳到裴时霁怀里。永昌无情地把猫头摁了回去。“喵!”“见过父皇了吗?”永昌满意地把裴时霁从头看到脚,语气兴奋:“果然人靠衣裳,这套官服穿在你身上,顿时比在那些糟老头子身上顺眼多了。而且师傅你这样打扮,看起来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任谁看了,也想不到你便是把罗塔十部打得屁滚尿流的裴大将军。”裴时霁面带薄笑,声音温和:“多谢殿下夸赞,臣把殿下送回宫后,便去面见陛下。”看着永远这般儒雅的裴时霁,永昌公主抿了抿唇,似乎在憋住笑意,眨眼间,本就琥珀似的眼睛里泛起薄薄水光,整个人瞧来柔弱又纯善。“祁姐姐都来了,你不去见见再走吗?”不等裴时霁反应,永昌又恍然大悟般道:“哦对,刚才在院里你便见过了。”裴时霁:“……”永昌公主一脸幼稚天真,大写的童言无忌。思忖一会,裴时霁小心开口解释道:“刚才那位姑娘是祁霏,是祁岚姑娘的妹妹。”永昌公主瞬也不瞬地盯着裴时霁,音调却开始一扭三拐,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你小姨子啊,听顾先生说,他一天到晚听你夸这位祁霏,我还以为,她便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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