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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进入诡水（第1页）

小夭第一批祛除瘟疫的药丸很快就炼制了出来。她让侍卫与左耳去采来新鲜的桑叶，剪成一片一片后，逐粒将药丸包裹起来，放入准备好的匣子。接着，小夭又开始调配另一种丸药。毕竟，她也没有真正见过那种瘟疫，搞不清它具体的症状。为了稳妥起见，只能多备一些不同的方子。而究竟需要如何施治，还得具体诊断之后才有定论。小夭冥思苦想了好几日，也为骆调配了一种滋补身体虚亏的药丸。怕药丸苦，她又买来蜂蜜饴糖与糯米，还加了一些玫瑰花瓣，炼得粘稠透明后薄薄包裹住药丸，形成一层软软的糖衣，再放入青竹簸箕中晾晒，干后用花纸一粒一粒地包好。她寻思着下次遇见他，就把药丸给他。转眼大半月过去，怯疫堂一如往昔般的清静，门可罗雀。每天便只有他们几个忙进忙出，并不似小夭期待的那样有人寻上门来。又过了大半月，小夭觉得他们每天在药馆里辛苦切割调配熬制药丸，就如同在做着一件毫无用处的事情。她有点动摇了，不知大荒内还有没有另外一个叫丰山的地方，毕竟一切只是他与璟的推断与猜测，万一事情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呢。“璟，如果诡水一直都没有人来怎么办？”小夭愁眉不展。“再等等。”小夭也看不出来璟究竟有没有着急。“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吗？”小夭苦恼地说：“万一，我说万一他们并没有瘟疫呢？”“再等等好了！”璟还是那句话。就在小夭几近崩溃放弃的时候，某个傍晚，一个约摸四十来岁，中等身材，浓眉宽额，留着浅髭的男子走过医馆，然后停下了脚步。他穿着一件玄色的细布长袍，腰间系着一条暗褚色的镶纹腰带，脚上穿着粗棉白袜，外边套着一双黑皮镶边方头履，慢慢走到医馆外的台阶处，并没有进来，只侧脸看着屋檐下悬挂的新月草幌子。小夭看得出来，这个人认得新月草！她虽然佯作云淡风轻地坐于柜台后面，心里中却像有一匹马奔了出来，很是激动紧张。那中年人并没有进药馆来，只在外边盘桓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小夭，便离开了。“左耳，快跟着这个人，看他去了哪里！”小夭连声吩咐。璟却制止了左耳：“我们只是开医馆的，就好好的开着医馆，其他的，都不要去做！”小夭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中年人消失在了街角。“他为什么走了呢？”小夭很是心急，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不是诡冥氏，究竟还能不能回不回来。“来，”璟将一块剥好的橘子喂到小夭嘴里，看着小夭坐立不安，心急如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傻瓜，该来的自然会来，我们有我们的想法，他们有他们的考量，只要疫病还困扰着他们，他们定然不会放弃任何希望。”第二天，小夭还是一早就满怀期待地等着，可那个中年男子并未再来。直到三天后的一个夜晚，戌时，小夭正准备打烊，医馆外不声不响地走进来一人，竟是那天盯着新月草幌子打量了半天的中年男子。“请问，贵医馆谁是坐堂医师？”男子走得前来，小夭但见他宽额广鼻，双眉浓黑，目光炯炯，唇上的短髭显然被精心修剪过，显得又干净又好看。他的身量魁梧，肩宽背厚，腰板笔直，脚步沉稳，一看灵力就不低。“鄙人就是！”小夭浅笑盈盈地答道，请他到桌前坐下。也许没料到这家医馆的医师是一个女子，男子那双褐色的眸子射出了一道犀利的光芒，上下打量着小夭。小夭在他眼神中看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却并不着急，只要他肯来，那就好。“我见贵医馆名叫祛疫堂，还悬挂着新月草幌子，请问先生，你们医馆主要是医治什么样的病症呢？”“我们只治瘟疫！”小夭知他要这么问，干脆直接了当。随后便将大荒之内，一些比较特殊的瘟疫粗粗简单地讲了一些。中年男子没想到小夭是个女子，看着又年轻，讲到瘟疫却口若悬河，头头是道，经验竟十分丰富。他听着，眼中渐渐闪射出熠熠光亮，竟显得有些激动。他重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小夭施以一礼，自称姓符，别人都称他为符先生。符先生为刚才的无理表示歉意，并诚恳地询问，不知小夭是否愿意随他去救治一种离奇的疫病。“先生既挂着新月草，想必能利用新月草调配更好的良方。实不相瞒，在下族人正在遭受一种奇怪的疫病，至今已有五年，日日承受其痛，苦不堪言。不知先生可愿随往，救我族人？至于诊金，只要先生开口，不论多少，定悉数奉上！”“只要符先生信我，我必然尽全力救治你的族人！”小夭微微一笑，道：“新月草虽然是目前对付瘟疫最好的药材，但药材若不能合理利用，对一些特殊的疫病而言，也只能缓解其症状，却不能真正有效地根治，也不能控制传染与蔓延。”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符先生呆了一下，脸上显出了不可抑制的惊喜，显然小夭说到了他的心结上，这让他激动莫名。原来，他也是族里的医师，这些年，用尽了很多方法都无法控制并消除疫情。唯有几年前寻得了新月草，才只能是勉强缓解病程而已。他将自己调配过的药方一五一十地讲给小夭听，小夭听过之后，再逐一为他分析药理加以调整。两人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直至天色微曦，符先生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带着歉意告辞。临出门时，他又颇有些踌躇，转身看着小夭道：“我的族人身在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不知先生是否介意？”小夭笑了：“在我眼中只有疫病无有其它，符先生不必多虑！”符先生松了一口气，好似放下了一个很大的包袱，高兴地道：“想必先生也要准备一番，在下三日后亲自来接先生同往！”小夭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他消失在晨光微茫的街头。待到符先生一走，小夭如兔子一般蹦跳转身，冲到璟的面前，跺着双脚，一双眼睛弯成了新月，一跃就搂住璟的脖子，激动地又笑又叫：“璟！璟！真的成功了！我们这次可真的成功了！终于可以去诡水救瑱了！”璟笑了。左耳看见小夭如一只树熊一样挂在璟身上，不肯下来，忍不住嘁了一声。他还在这里站着呢，她主子已经完全不当他存在了吗？需要携带的药材与药丸，小夭已经尽量备好了，如今，她只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骆，顺带把给他调制的药丸给他。虽然有符先生来带他们前去，可毕竟那是诡水，里边还有瘟疫，莞儿是一定不能同行的，小夭便想着让莞儿跟着骆在丰山等他们回来。但她去街市上晃荡了两天，也没有见到骆的身影。璟已提前耐心地说服了莞儿留下，既然找不到骆，璟便留下了一名暗卫在丰山。三天后，符先生果然来了，还穿着那天的一身衣服。看见小夭与璟准备妥当，真的愿意同往，他高兴地搓着手，呵呵直笑。璟把一应物品隐匿之后，便吩咐留下的侍卫照顾好莞儿，一行人随着符先生行至萧山脚下。远远的，还在山脚下，小夭就看见半山腰的一块大石上，横坐着一个人，正低着头注视着他们。“你，是不是知道骆住在哪里，然后把我们出发的消息告诉了他？”小夭压低声音侧头问璟。璟看了看等在半山腰的骆，微微一笑，摇头否认了。“是你？”小夭又侧头问左耳。左耳摇头，他身后的两个侍卫也赶紧摇头。“难道是我？”小夭扶额，那家伙整日不见踪迹，为何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经过那块岩石时停下了脚步，小夭仰头看着石上斜坐的人，眼睛里满是一种无奈与拷问。骆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小夭，眉梢挑了挑。小夭弯腰捡起一截树枝，向他扔去，没好气的说了句：“走呀！”真是的，亏她找他找得那么辛苦，他就是来折磨她，让她难受的！翻过萧山之后，所有的植物渐渐变得沉闷且压抑，而且越往前走，压抑感就越是严重。那些树都带着一种被风扭曲的形状，挤挤挨挨地连成一片。树下是无边无际莫测的沼泽，隐藏在一层草甸之下。这些草跟外边的不同，叶片坚韧如刀，油绿美丽。光透过树的罅隙照进来，打在草甸上，那些叶片就会升起一层浅浅的光雾，在充满气泡的沼泽中氤氲迷漫着，非常漂亮。“不要总盯着里边看！”符先生扭头叮嘱他们。越往里边走，一种枝冠庞大，树身突兀高耸，开着黄花的树便越来越多，树下的草甸上落满了鸟与虫子的尸体。符先生停下脚步，看着面前森然林立的花树，神情严肃地说：“这是血树，你们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轻易去碰它！”正说着，一只鸟扑椤着从一棵树飞向另一丛枝桠，由于飞的太急，翅膀扇到一根树桠上，那枝桠竟发出脆嫩多汁的断裂声，随着枝桠掉落，裂口竟喷涌出粘稠殷红的血液，鸟儿在这血溅中尖厉地鸣叫了一声，便发出一阵腥臭兀然落下，成为草地上的又一具尸体。而那树桠断囗的血液，还在汩汩地，顺着血树庞大的枝干流淌着，就像是一个被杀戮后，满身血污的巨人伫立在那里。众人看得瞠目结舌，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小夭的手。“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不去碰它，就不会有事！”符先生笑了笑：“与它们相处久了，也会觉得，它们其实也很漂亮。”小夭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刚刚还见那树上的黄花泛着一层莹光，非常美丽。可此刻再也不想多看一眼。在这弥着莹光的黄花中穿行，她可不可以说，她好想回去。怪不得诡冥氏能在大荒独立存在万年，这种美丽到可怕的地方，确实没有人能够消受！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正走着，小夭忽见一个侍卫神色有些异常，仿佛看见了什么令他迷醉的东西，抬腿就要往一边的草甸上走去。她未及惊呼制止，符先生已转身出掌，一道白光瞬间注入了侍卫体中，那侍卫如梦初醒般颓然跌坐到地上，脸色苍白，满脸大汗。在他面前的草甸里，密密麻麻地升起许多枯树桩一样的东西，小夭定睛一看，竟是数不清的鳄鱼的嘴巴。“璟！”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迅速地闭上了眼睛，只感觉全身发紧，喉咙发干。璟连忙将她拉入了怀里：“没事，小夭！”符先生面露抱歉之色，看着惊惧不已的小夭，小心地说：“先生在山外定然没有见过这些，害怕是正常的。"他叹了一口气，似在说那些隐匿在沼泽之下的毒鳄，又似在说自己：“不过，那也只是它们的生存之地而已，总得选择一种方式活着，不是吗？”他复又转身，对着众人说：“这血树之花，会使人产生迷幻，其实，它已经几千年没有开过花了，不知道为何如今全部都绽放了，许是花期已到了吧。”“你们在这诡水穿行，切记不要去久盯某一种东西，那会使你们产生幻觉。”小夭连忙将预防瘴气与致幻的药丸分发给了众人，叮嘱大家立刻服下。她回身看了一眼骆，骆一直跟在她身后，看起来神色如常，小夭松了一口气。“璟，这里全是树，树下全是草，他们又怎知哪里是路，哪里可行呢？”璟笑了，指了指脚下：“你看看，我们脚下的草有何不同之处？”小夭低下头仔细分辨，果见只有他们脚下的水莎草长得跟山外的一模一样。叶片全然没有沼泽上生长的凌厉尖锐，颜色也不似那般油绿可人。小夭终于吁了一口气，至少，她知道自己的脚可以放心地伸向哪里。喜欢长相思之离觞（）长相思之离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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