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蛮人头子死了?
沈怜枝先是为此感到惊愕,而后那喜悦便如同潮水一般涌来,他的眉尾扬起,欣喜之色几乎要藏不住,恨不得高喊一声苍天有眼。
可与他心境截然不同的,则是方才还趾高气昂的斯钦巴日——斯钦巴日愣愣地看着旭日干,那双深邃的眼划过不可置信,又蕴含着悲哀:“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斯钦巴日眼底一片赤红,他下了马,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抓着旭日干,“父王……父王怎么会……”
原来真正染上恶疾的,是大夏单于苏合。这病来势汹汹,不过一年半载,便将人摧残的不成样子,只是谁都没想到,这骁勇善战的大单于会去得这样快。
斯钦巴日闭上眼,心中绞痛阵阵,他对自己的父王有极深的感情,父王是父,亦是师,旭日干也低下头,两个人皆是愁容满面。
雪更大了,金雕的长鸣声回荡在辽阔的草原上,更显凄凉——沈怜枝注视着这一切,而后低下头,将下半张脸埋在毛领子里偷偷地笑。
他才不在乎斯钦巴日他们有多难过,更不在乎苏合的死活,他死了……那真是太好了,怜枝心中那丛被湮没的希望之火似乎又要重燃了。
他回忆起长安城壮丽的风光,还有陆景策满怀爱意的双眼,一颗心急促地跳动着,怜枝想得很天真——既然苏合都已经死了,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反正……他们还没有正式成婚,他连老头子的面儿都还没见过呢!
“陈大人。”怜枝扭了扭脖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边上骑着马的鸿胪寺卿,“大单于死了,那么我怎么办?”
“我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回周宫了?”
与怜枝藏也藏不住的雀跃相反的,是鸿胪寺卿那不可置信的惨白脸色。
他转过头,与沈怜枝那双水亮的眼眸四目相对,心中突然生出几分不忍,真话到了唇边,却怎样也开不了口。
“陈大人。”沈怜枝迫切地想要他的肯定,好让自己安心,“是不是呀?”
他一次又一次的逼问,更是让鸿胪寺卿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之间几度茫然。最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狠下了心来:“殿下……”
“您不能回宫。”
明明下着茫茫白雪,沈怜枝却好像听到了一阵雷声,他才重生没多久的期冀又因这短短的一句话而泯灭了。
沈怜枝微微蹙着眉,微张的唇细微地颤动着,连声音都在抖:“为什么?”
“苏合单于死了,我还有什么必要留在这里,难不成……难不成我还要去地底下陪他吗?!”
骤然的大喜大悲让沈怜枝无法冷静下来,他悲哀地看着鸿胪寺卿,“为什么……”
“您不必去陪他。”鸿胪寺卿半敛着眼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您还是得留在草原上。”
“殿下,草原上有个规矩——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忍再说下去,可沈怜枝也不是傻的,听了一半,便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沈怜枝只感觉自己被一柄从天而降的巨斧劈成了两半,“你是说,是说……”
明明裹着厚厚的狐裘,可怜枝却浑身发凉,他缓缓地转过头,望向斯钦巴日的方向——
正好看见旭日干又向他行了大礼,“请左屠耆王即位!”
斯钦巴日是左屠耆王,他要继承大单于的位置,还要继承……还要继承原本应该嫁给他父王的沈怜枝。
沈怜枝愣愣地看了他太久,斯钦巴日似有所感,转过头,隔着风雪与怜枝遥相对望。他还沉浸在失去父王的悲痛之中,眼底泛红,更显悍戾。
那一刻,沈怜枝莫名就回忆起昨日帐中对方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的目光,还有几日前对着自己的那抹森然一笑。
“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用刀砍下你的头。”
如果苏合那个不安分的老头子娶他,那么沈怜枝没准还能保住一条小命,可现在老单于死了,斯钦巴日那么讨厌他,他还能留个全尸吗?
沈怜枝不受控制地浑身发抖,斯钦巴日样貌英俊凌厉,又有些眉低压眼。怜枝记得陆景策跟自己说过,眉压眼这种面相不好,大多是凶恶之人,遇着这种人,一定要快快避开。
现在想来,表哥果然不会骗他,怜枝浑身上下的血都仿佛被冻住。
沈怜枝的眼前一阵阵发昏,两只拽着软垫的手一发软,而后忽然身子一歪,摔出了轿子。
怜枝的额头磕在地上,兀然漆黑一片,再之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等怜枝再醒来,已是几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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