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华回到行馆,厢房里的炭盆已经烧得热了,她把身上的貂裘脱下来,挂在屏风上,又拿白布抹去了上面沾着的水珠。赶走姬慕云的代价就是她在山上摔了好几回,到现在手臂和腿上都有点隐隐作痛。
用过晚上的素斋,她看了会儿书便睡了,睡到半夜却是被外面落雪的声音给惊醒了,她披衣起身,推门去看雪。楼观山的雪景被国师称为天下一绝,可大约是她看得太多了,也没觉得有多么惊艳,可是她爱听这落雪的声音,沙沙的,让这深夜变得格外静谧,连带她的心,也格外的安静。
她看了一会儿雪。就听身后门开了,阮绡就裹着被子在她身边坐下,她冻得鼻尖发红,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再对比楚昭华身上不过披着一件貂裘,里面还是单衣,她就觉得格外的不平衡:“教主……你之前都没说过,山上会这么冷,雪会下得这么大……”
楚昭华看着她就笑:“这样的雪若是一晚不停,明日就下不了山,甚至还有可能会封山。”
阮绡隔着被子拿胳膊捅了她一下,幽怨地开口:“教主,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我改还不行吗?”
她微微扬眉:“何出此言?”
“你对宁襄这么好,走着怕摔了,凉了怕冻着,对我就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你真不是故意整我?”
楚昭华轻轻地勾了一下她的下巴:“怎么会,阮姊姊这样多情美貌,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想要整你?”
阮绡眼波脉脉地看着她,许久才娇羞地低下了头:“原来教主你对我……”她低下头,伸手想搅衣角,可全身上下都裹着一大床被子,便扯了扯被角,抬起眼瞄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两颊生晕:“对我……真是没想到。”
楚昭华想要笑喷出来,但还是憋住了,伸臂把那一团被子搂进怀里。却忽听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墙头响起:“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楚昭华早就听到有人在爬墙的动静了,住在一墙之隔的地方都是男宾,就只有李毓、肖易还有几个贴身侍卫。李毓还要脸面,是绝对不可能放着正路不走偏要翻墙,那些侍卫的职责就是保护李毓,那么说话的就只有肖易了。
阮绡正倒在她的怀里,媚眼如丝,一把抱住了楚昭华的腰,低声嘤咛:“教主……”
肖易跳下了墙,目光灼灼地瞪着楚昭华,饱含委屈地控诉:“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原来不是喜欢楚王的吗?虽然他也不怎么样,但起码还是个男人,可她就是个老妖婆--”
楚昭华倏然打断他:“看来一直以来,我都对你太客气了。”
肖易被她冷淡的眼神一扫,立刻就闭上了嘴,他知道她现在有些生气了,她生气的时候就不好在撒娇耍赖,说不定就会赶走自己,他垂下眼,低声道:“对不起。”
“下雪了。”见他服软,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也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
“是。”肖易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又看了看她,试探地问,“师父不生气我了吗?”他不等她回答,便干脆地走了。阮绡看着他的背影,笑得差点抽过气去:“哎呦,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又特别会撒娇卖乖,咱们谁都不敢惹他,还是教主厉害,竟把他驯得服服帖帖。”
楚昭华没应声。
阮绡又戳了戳她:“教主,你看蛊王真的对你没什么用,咱们又是这种关系了,我拿别的跟你换好不好?”
楚昭华忍不住笑:“弄了半天,你还没死心?你说蛊王没用,那可不见得,至少我现在百毒不侵,百蛊散退。”
“那可未必,蛊王也不是没有克星的。”
“是吗?”
“我们打赌?”阮绡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你若是输了,我就把我珍藏了多年的三颗寥生给你。”
寥生,那可是好药,医死人肉白骨。不用说三颗,就算是一颗,她都愿意去冒险跟她赌上一赌。
楚昭华也伸手过去,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好,我就跟你赌。”第二日,雪却没有停,依然轻如鹅毛地下着。对于南诏人来说,雪是稀罕物,下雪更是稀罕的事情,可若是一直这么不停地下,再是稀罕也会变得单调寻常。到了第二日晚,楼观山上已经积上了厚厚一层雪。
傍晚时分,楚昭华提着风灯去找李毓。莫十一却告诉她,李毓去行知馆听晚课去了。楚昭华有点意外,又不算太意外,便回房取了李毓给她那件貂裘,打着送衣服的名头去行知馆逛逛。
她郡主的身份想必早已是崇玄上下都知道了的,但她真实的身份恐怕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都不是多嘴的人,根本不会拿话去说。
她到了行知馆时,离晚课开始还有差不多半个时辰。晚课是不准许迟到的,她从前也都是提早半个多时辰先去那边看书。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崇玄弟子入座了,她的身影刚一出现在书馆门口,不少年轻的弟子们都抬头悄悄张望。她用轻纱蒙着面,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这样若隐若现,最是勾人好奇。她抱着那件貂裘,穿过课桌的间隙,径自朝李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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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毓的位置正好在正中。他现在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皇子,他的锦绣前程无限,他的将来便只能一句贵不可言来形容。再加上他的性子并不暴虐,长相又很俊秀,俨然是崇玄女弟子心中最想亲近的师兄了。
“殿下,”楚昭华穿过数张桌案,停在李毓的桌子前方,他正跪坐在地,腰背笔直,握笔疾书,原本在附近看他抄经的女弟子见是南诏的郡主亲自过来,纷纷站起身避让,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桌子边去,又朝他们投来探究的目光,“晚间天寒,我给殿下带了御寒衣物来。”
她将怀里那一团貂裘放在地板上,侧过头去望着李毓。
李毓正写完一个句子,便把笔搁下了。
那些女弟子有的在心里嘲笑楚昭华的多事,他们练的是玄门内功,有时候衣着单薄也是为了磨炼内功,绝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畏惧寒冷。楚昭华就像是怕冷的人,穿着浅藕色的冬衣,甚至都看不出腰身了。
李毓拾起那件貂裘,抖开了盖在她身上:“我并不冷,你若是冷了就先穿上吧。”
这么一盖,直接把她盖得越发臃肿。女弟子们看了只是闷笑,看吧,要向李毓殷勤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根本就是白忙一场。
楚昭华也跪坐在课桌边上,支着头看他,脸上还带着笑:“本来想要请你一道去看雪的。”是去看国师当年留下的手记,那里只有李毓看到过,现在雪也够大了,以李毓的记忆力,大概也是能再找到的。
李毓看了看窗外的飞雪,摇摇头:“现在雪不够大,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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