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酆都之时是七月十一。
阎罗殿只有魂体才能进入,但我莫说是酆都,便是在整个人界都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可信之人替我看管肉身,实在不敢行魂魄离体之术。
好在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我还能找到机会混进去。
几乎事坐立不安地等待了四日,期间无数次想起若是见到阎罗该怎生与他说话,若是真的寻到了莲生的魂魄又该与他说点什么……但脑子却还总会不受控制地去想,菡净又是哪一日心血来潮之后去到那山洞里,却发现我不在里头了,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大概……会如释重负吧?
七月十五,入夜,路上行走的人已经几不可见,还能看见的,也就只有蹲在路边烧纸钱的人在召念家里已经过世的人。
或许在凡人眼里,街上已是冷清清、空荡荡的了。但在我的法眼看来,在街心某处,却忽地冒出许多灰扑扑的影子,在街上乱窜起来,一个个都欣喜若狂。
那里……便是联通人鬼两界的鬼门。
我趁着一众鬼魂迫不及待地往外涌,连忙逆流往那里挤去,准备趁乱混进去。
但忽然有人拽了一下我的胳膊,我吓得连忙回头一看,却见到了本不该出现在此的菡净。
&ldo;敖盈。&rdo;很久之前我就告诉他我的名字了,但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叫,之前他叫我都从不带称呼,配上那不耐烦的语气,便与随意叫一只小猫小狗一般。忽然被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我倒十分惊讶。
&ldo;小道长怎么来此了?几时来的?&rdo;
菡净眉峰高挑,唇边扬起清冽的笑意,&ldo;我是追着你来的。可惜学艺不精,又没有天生会御水而行的本事,紧赶慢赶却终是在今日赶上了。&rdo;
菡净只是个普通凡人,驾不得云游不得水,唯一能做的就是御剑。但御剑到底比御风慢得多了,而菡净也做不到不眠不休地赶路。能在这个时候赶上来,已然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了。
一双清冷的凤目里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血丝,也不知他这几日究竟休息了几个时辰。
我莫名有些心虚,小声道:&ldo;为何要追着我到此?&rdo;
&ldo;鬼界,绝不是可以擅闯的地方,以魂体混进去,被抓住之后尚要招致恶果,何况你以真身如此大摇大摆地闯进去。&rdo;菡净有些愠怒,&ldo;你到底要找什么人,重要到你这般不管不顾地孤注一掷?&rdo;
&ldo;这似乎……与你没什么关系。&rdo;我别开目光。
菡净神色一冷,还没说出什么来,我却发现那鬼界之门在慢慢地合上,便再也顾不得别的,快步迈了进去。
可我忘了菡净还一直拉着我的胳膊没有放手,我跨进鬼门关,菡净也跟着进来了。
&ldo;你跟进来做什么?凡人入了鬼界,就不怕再也回不去么?&rdo;我有些急了,想把他一把推回去。但到底有些迟了,我只能看着鬼门在他身后慢慢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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