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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尼奥市中心没有公园，这里寸土寸金，可不能浪费在福利设施上。他走进别人带他来过多次的那些恢宏壮丽、流光溢彩的街道上。到了萨伊穆特尼维亚街之后他赶紧穿了过去，他可不想重温那个白日噩梦。现在他正身处商业区，到处都是银行、写字楼、政府大楼。整个尼奥埃希拉都是这个样子吗?那些巨大的石头玻璃盒子闪闪发光，就像一个个硕大的华丽包装，里面却只有空虚、空虚。

他经过一幢建筑，一层的窗子上写着&ldo;美术馆&rdo;。他走了进去，想着逃开这些街道带给自己的道德上的幽闭恐怖症，到博物馆里去再次发掘乌拉斯的美。可是，美术馆里所有画作的画框上都带着标签。他看着一幅画工很好的裸体画，标价是四千伊奥元。&ldo;这是菲?菲特的作品。&rdo;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侧，&ldo;一周之前我们还有五幅他的作品。要不了多久，它就肯定会成为艺术市场上最值钱的东西。投资菲特作品绝对是物有所值的，先生。&rdo;

&ldo;四千元够这个城市两户家庭一年的开销了。&rdo;谢维克说。

对方打量了他一番，拖长音调说道：&ldo;是的，呃，您看，先生，这可是一件艺术品啊。&rdo;

&ldo;艺术?艺术应该是内心的自然流露。他创作这幅画是为什么呢?&rdo;

&ldo;按我看，您应该是一位艺术家吧。&rdo;对方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傲慢。

&ldo;不是，我只是看到屎的时候知道那是屎!&rdo;听了这话，经纪人赶紧往后退，退到谢维克无法够着他的时候才开始说话，其中有&ldo;警察&rdo;这个字眼。谢维克向他做了个鬼脸，大步走了出去。他顺着街道往下走，走到一半停了下来，他不能这样走个没完。

那么，又能去哪里呢?

去找个人……找个人，另外某个人。一个真正的人。找一个能够给他帮助，而不是兜售东西的人?谁呢?去哪里找呢?

他想到了奥伊伊的两个孩子，那两个很喜欢他的男孩子，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其他合适的人了。随后一个影像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很远很小，同时又很清晰：奥伊伊的妹妹。她叫什么名字呢?她说过，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此后她两次邀请他去参加晚宴，请柬写在那种散发着芳香的厚纸上，字体粗粗的，很是孩子气。那两封请柬混在众多陌生人发来的请柬之中，当时他也没怎么在意。现在他想起来了。

同时他也想起了另外一封信，那封莫名其妙出现在他外套口袋中的信：加入到我们中间来吧，我们是你的兄弟。可是在乌拉斯，他找不到一个兄弟。

他走进最近的一家商店。这是一家糖果店，装饰着大量的金色涡卷和粉色灰泥，一排排玻璃柜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盒子、罐子和篮子，里头是各式各样粉色、棕色、奶油色和金色的糖果。他问货架后头的那位女士，可否帮他找一个电话号码。刚才冲着艺术品经纪人发了那一通脾气之后，他现在说话语气很柔和，而且作为一名无知的外来者，他表现得也很谦卑，他这种态度马上征服了这位女士。她不单帮他在厚重的电话号码簿上查了号码，还用店里的电话帮他拨了号。

&ldo;你好?&rdo;

他说：&ldo;谢维克。&rdo;然后就不再作声了。电话对他而言，就是紧急状况时的一个联络工具，用以通知对方有人去世或是出生或是发生了地震。现在他可不知道该说什么。

&ldo;谁?谢维克?真的吗?你能打电话来真是太好了!既然是你的话，我就一点都不介意被吵醒了。&rdo;

&ldo;你在睡觉?&rdo;

&ldo;香甜地熟睡，我还没起床呢。天气这么好这么暖和。你在哪里呢?&rdo;

&ldo;我想是在卡伊西卡伊街上。&rdo;

&ldo;随便在哪里，你都往外走吧。现在几点了?上帝呀，快中午了。嗯，我会到半道去接你的。在老御花园里的游船池旁边。你找得到那里吗?听我说，你一定得在这儿呆一阵子，今天晚上我要举办一个聚会，绝对是像天堂一般美妙。&rdo;她接着又噼里啪啦讲了一通;谢维克全盘同意。他从柜台旁边经过时，女店员冲她微笑着说：&ldo;最好给她带一盒糖果，是吧，先生?&rdo;

他停下脚步，&ldo;应该这样吗?&rdo;

&ldo;总不会有害处的，先生。&rdo;

她的语气中有那么一点点的肆意和亲昵的感觉。店里的空气香甜温暖，似乎春天里所有的香味全都挤在了这里。谢维克站在那一圈华丽可爱的小盒子当中，个子那么高大，目光迷离，活像那些围栏里的大型动物，那些被春天的逼人暖意所麻痹的公羊和公牛。

&ldo;我会帮你挑好的。&rdo;店员拿过一个带有精致彩绘图案的小铁盒子，在里头装满玫瑰花状的糖果：小小的巧克力叶片，棉花糖的花瓣。她把小盒子用一张薄纸包住，放进一个银色的纸板盒里，再用玫瑰色的厚纸包起来，最后打上绿色的天鹅绒丝带。她这一连串极其灵巧的动作中带着一种轻松愉快、心领神会的感觉。

她把包好的礼盒递给谢维克，谢维克咕哝着表示了感谢，然后转身离去，她提醒他说：&ldo;十元六角，先生。&rdo;声音里并没有什么责怪。因为怜悯，她甚至也许会由着他走的;女人常常都会对强大的力量表示怜悯;不过他顺从地走了回来，如数交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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