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姐因道:&ldo;你姐夫跟小翅膀分家时老太爷还在,又有亲姨妈做主,分的极公平,所以无人抱怨。&rdo;
薛如卞苦笑道:&ldo;姐姐说的俺都知道,只是连氏她掌着这几年的积蓄,说是要学姐姐的旧例,俱是她的嫁妆,不能拿出来分。&rdo;
狄希陈有些不快,道:&ldo;我们做了三年官所得约一二万,虽不曾入家里公帐,分家时实是算进去的,所以俺们分了二十顷地,别的都是小翅膀得。那两个作坊,本是素姐当了嫁妆建起来的,没有分与小叔子的道理。大弟妹可曾当了嫁妆为你做官使用?&rdo;
薛如卞只是苦笑,听到最后一句,面皮微微一红,因道:&ldo;姐夫休要恼俺,姐姐的情份,俺一直记在心里。今儿来其实是为了这个……&rdo;自怀里掏出两张折子与两个章道:&ldo;这些连氏通不知道,是俺的私蓄。还烦姐姐避了人交给两个兄弟。&rdo;
素姐拾了起来看,上边分别写着薛如兼、薛三冬在苏州某程姓盐商处寄放了八千两银,凭此折与私章随时支取。
素姐将折子重放到桌上,因道:&ldo;夫妻本是一心,你这般瞒着她,必有个缘故儿。&rdo;
薛如卞道:&ldo;姐姐休笑话俺。当初带了连大舅到任上,相跟了去的俱是他连家亲戚,俺就是收根糙她也知道。她说地极好听,俺们儿女多花费大,起先她管家,十亭里有八亭都叫她悄悄儿搬回娘家去了,后来俺抬举了素依管家,才没叫她把俺家搬空。&rdo;
素姐叹息道:&ldo;你左一个右一个的纳妾不算,又左一个右一个的添孩子,由不得她不防你。&rdo;
薛如卞道:&ldo;俺本也不是想纳妾的,起先只是想着杀杀她的傲气,她家世再好,嫁了俺也不能踩在俺头上,无如这几个妾不争气,自素依来了,才架空了她。不然后衙哪里还像个家呢,通是个公主府。&rdo;
素姐只瞧着火盆里的铜壶,见水开了,掇起来冲了三盏香茶,将盘儿碟儿排在桌上,请兄弟吃茶。
狄希陈突然道:&ldo;小妞妞白日里有些咳嗽,素素你去瞧瞧罢。&rdo;
素姐瞪了他一眼,对着薛如卞笑道:&ldo;有什么话,跟你姐夫说是一样的。&rdo;
薛如卞站起来送姐姐出去。素姐到了外间止步叫他回去,瞧着薛如卞的脸上有三分伤感二分无奈五分的伤心,到底女人心软,伸手拍拍他道:&ldo;外头冷,进去罢。&rdo;
薛如卞眼角滴出几滴泪来,擦了笑道:&ldo;姐姐休要怪俺。&rdo;
素姐点点头儿,道:&ldo;进去罢。&rdo;
薛如卞打了帘子送她出门,狄希陈道:&ldo;一头是娘子,一头是爹娘,咱们男人本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rdo;
薛如卞道:&ldo;可不是,当初原是俺们薛家高攀了他们连家。俺就是做到四品,也是托了她连家的福。&rdo;
狄希陈摇头道:&ldo;孩子也生了,弟妹也叫你架空了,往后还是好好过日子,多说无益。&rdo;
薛如卞道:&ldo;其实俺极羡慕姐夫,从小俺姐姐就不喜欢你的,嫁了你非打即骂,也叫姐夫磨得转了性。&rdo;
狄希陈只是笑,吃了半日茶,方道:&ldo;这银子俺替你先收下罢,明儿俺就送给他两个,可使得?&rdo;
薛如卞笑道:&ldo;明儿我打发他两个出门看阴宅,就请姐夫做陪何如?&rdo;
狄希陈点点头,从书架上寻了个小小木匣,将四样小东西收起,又将小匣儿纳在袖内,因问道:&ldo;你任上,有没有乡绅办过书院?&rdo;
薛如卞道:&ldo;怎么没有,难不成你也想办个书院?&rdo;
狄希陈道:&ldo;不错,你既知道,不妨说与我听听,也好依着葫芦画瓢儿。&rdo;
薛如卞笑道:&ldo;也没什么难的,现放着相于庭在那里,叫他写几封书信,召几个有名的才子。连知县跟府里都不必打点了。办好了,独一份儿的好名声。&rdo;
狄希陈道:&ldo;受教了。有名的好先生俺也请了几个到庄上,这一向也有不少人家要送孩子来附学,头疼的是束修收还是不收。&rdo;
薛如卞笑道:&ldo;有钱的就收些,穷的就助他些,其实也花不了太多银子的。俺们松江那个书院,上上下下也有二三百人,一年不过一二千两罢了。&rdo;
狄希陈道:&ldo;这么着俺就先开个馆罢,等学生多了再挂书院的牌匾。&rdo;
薛如卞放下了心事,又与狄希陈下了盘棋,到了二更,才起身回家。素姐还不曾睡,一直等狄希陈进房,问他:&ldo;怎么这么久?&rdo;
狄希陈摇头道:&ldo;下了盘棋,跟我一样是屎棋篓子呢,想来任上都是连大舅把持。&rdo;
素姐接过那个小匣儿丢到妆台上,道:&ldo;还算他有些良心。&rdo;
狄希陈笑道:&ldo;物极必反,若是连氏夫人有你一半儿,他半钱银子都舍不得给人的。&rdo;
素姐冷笑道:&ldo;她是个傻的,不要提她,明儿那个素依到她头上的日子在那里呢。今儿这事他做的还算地道,想必二弟三弟背后不会再抱怨他了。&rdo;
狄希陈笑道:&ldo;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招。&rdo;
素姐道:&ldo;难不成你也想纳几个妾架空我?仔细我阉了你。&rdo;
狄希陈道:&ldo;我是明朝新好男人,跟先帝一般不肯纳妾的。&rdo;移到炕桌边道:&ldo;先生们都请来了,也有不少人家送孩子来附馆,二月十八开学,使得不?小全哥跟小明柏也叫他们住庄上罢。女孩子们跟着咱们回府里去,虞先生的两个女儿上一天学,他还能教得一天,你觉得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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