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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这两人救了桥本良子和她的小男孩。她一夜时而醒来，时而昏迷过去，船载着烧焦的躯体缓缓前行。

&ldo;我整晚听到哀号，&rdo;她告诉我，直到现在我仍然幻听到他们的哀号，哀号呻吟像饥饿的蛤蟆。在我的后半生，我讨厌听到蛤蟆发出那样的叫声。&rdo;

康介是一个22岁的学生。他父亲是当地空袭警报员，他坚守岗位，以身殉职。康介跑着，&ldo;我朝天上看，看到b‐29轰炸机在盘旋，&rdo;他回忆说，&ldo;他们的飞机被火光映得都变成了红色，那些飞行员看到下面像蚂蚁一样乱跑的人群，一定感到好玩。我几乎都能看到美国飞行员大笑的面容。魔鬼，婊子养的，我痛不欲生。从那以后我开始从心底里恨透了美国人。&rdo;

但是这些美国魔鬼飞行员在价值60万美元的飞机里并没有发笑。实际上，他们没有在想伤亡人数。

&ldo;我们没考虑平民，&rdo;罗伊&iddot;科林伍德后来告诉我，&ldo;我们担心我们能否驾驶b‐29轰炸机赶3600英里的航程，那些飞机并没有某些人想像的那么可靠，我们还担心日本人把我们击落。&rdo;

&ldo;我们并没有多想我们到底在干着什么，&rdo;艾德&iddot;里查德森补充说，&ldo;我们要活下来，我们努力干完我们的事情，然后回家。我们只是按上司的吩咐做，我们没有什么疑问。&rdo;

&ldo;我们没想往人身上扔炸弹，&rdo;科林伍德这样解释，&ldo;可是当你在3平方英里的区域轰炸21个军事目标时，你不可能既击中目标又炸不死人。&rdo;

&ldo;在5000英尺高空上，你能闻到血肉烧焦的味道，&rdo;切斯特&iddot;马歇尔回忆道，&ldo;一种香味。我问：&lso;闻到的是什么气味？&rso;有人回答：&lso;是血肉烧焦的味道。&rso;&rdo;飞行员哈里&iddot;乔治反驳道：&ldo;血肉是一种焦糊味，很难闻。&rdo;

&ldo;大概在地狱里看到的情景也不过如此吧。&rdo;哈利回忆道，&ldo;我们心里很难受，要赢得战争只能这样，特别是全面赢得战争。&rdo;

3月10日凌晨两点三十七分，有了清晰的信号。飞行员在东京上空扔了2小时40分钟的汽油弹，他们飞回大本营的这天晚上的大部分时间，熊熊烈火一直在燃烧着。钮威尔&iddot;菲尔斯说：&ldo;我们能看到100英里外或更远的地方，烈火在燃烧。&rdo;

黎明的时候，桥本良子勉强睁开布满灰尘的眼睛。

她说：&ldo;我朝天看，纳闷那是否是月亮，可它是太阳，但看去就像模糊不清的月亮。仿佛世界的末日到了，太阳失去了光泽。&rdo;

营救他们的人把桥本良子和她的婴儿送到医疗机构。她回忆说：&ldo;沿途，她看到尸体就像烧死的树林，脸肿得大了一两倍，还可以闻到肉的焦糊味。&rdo;

她和两个姊妹幸存下来，父母亲和一个妹妹烧死了，孩子也救过来了。

良子很幸运。但其他10万人是不幸的。

世界史上最大的杀戮日刚刚过去。这天死亡的人数超过了后来原子弹在长崎致死的人数。只有广岛的伤亡人数，比这一天略多一些。

幸存者像沉默的幽灵，穿过这荒凉的风景。许多人实际上都被烧烤了，他们的皮肤终生带着黑瘢。在这依然还闷烧着的风景上，升起一缕缕的烟。韦斯回忆说：&ldo;看着肿胀、变形、炭化的尸体很像巨大的人参根，没人能分辨出他们原来是男人还是女人。&rdo;

岩岛在寻找他的妻子，他说：&ldo;由于油烟很重，很难睁开眼睛，我用拇指和食指强把它们撑开。&rdo;最后，他找到了三具烧焦的尸体，他相信那是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他妻子成了炭化的尸体，两个女儿也是。她们的衣服都烧没了，但是他猜想是她们，因为在他妻子身旁，还有一具烧焦的小尸体。岩岛说：我的妻子怀孕了，而且分娩期过了三四天，很可能就在她被烧死之前，生下了那个孩子。&rdo;

竹中美惠那时14岁，她一瘸一拐地穿过冒烟的废墟。她回忆说：&ldo;我看到许多死尸。我必须用脚拨开他们才能走。我去了地铁站，那里的人衣服都烧光了，我看到一个人站着，就去向他问路。我碰了他一下，他就倒下了，他死了，我吓得尖叫起来。&rdo;

日本官方统计死亡人数花了25天。这是不准确的统计。在空袭前约有200万人已撤离东京，因此官方没有一个准确的基数进行统计。另外，空袭打乱了办公系统。没家的死人没法向没办公室的死去的官员汇报。一个统计的方法就是把一个头盔、五个纽扣或钱包的金属架算作一个人。

最后，官方统计共有83793人死亡，400918人受伤。但这统计是根据能够辨认出和数得着的尸体，美国战略轰炸调查报告承认许多死人根本就没有找到，没有被算进去。柯蒂斯写道：&ldo;后来9万到10万的死亡数字开始被人接受，但即使是这个巨大数字，有时还被认为估计过低。3月9日和10日的晚上，我们在东京烧死、煮死和烤死的人数比在广岛和长崎灰飞烟灭的人数加起来还要多。&rdo;不完全是这样，但是他说得非常接近。那一个晚上，勒梅将军用了丧失14架飞机的代价，烧光了东京16平方英里的地方。东京63的商业区化为灰烬，丧失了18的工业能力，25的建筑消失。100万悲痛欲绝无家可归的臣民下顿饭要以腐肉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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