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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2页）

光影斑驳的温泉洞中，一池碧水温暖若六月的阳光。阿璃裹着袍子，浸在水中，背靠着池边的岩石。

仲奕站在阿璃旁边，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面问道：&ldo;此处的温泉有疗伤之效。你觉得精神是不是好些了？腿上的伤还痛吗？&rdo;

阿璃低垂着眼，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ldo;这点伤，还不算什么。&rdo;

粼粼涟漪仿如美人的柔荑、轻柔地抚摸着爱人的身体。两个人都有些心事重重，半晌没有再开口。

阿璃感受着仲奕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指尖的力度，生怕顷刻间那力量就会骤然撤去。可一直过了良久，仲奕依旧还在自己身旁。

&ldo;仲奕，&rdo;她抬起眼，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吞吞吐吐着道：&ldo;你不怪我吗？&rdo;

仲奕的白色里衣浸在水里，紧紧贴在身上，一头长发湿漉漉地纠缠于肩背之上。

他轻轻摇了摇头。

阿璃清了清喉咙，&ldo;可我骗了你……&rdo;她此时已恢复了女声，低幽幽的仿若深涧清泉。

仲奕侧过头，看着阿璃，目光中有压抑的情绪，&ldo;我有何资格怪你？若不是我母后……&rdo;他顿了顿，问：&ldo;你是不是怕我躲开你，所以才一直瞒着我的？&rdo;

阿璃的头后靠到岩石上，缓缓开口道：&ldo;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我不得不隐瞒。我到陈国，其实是顶替了弟弟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真相，不但是死罪，还会牵连族人。后来，我做了扶风侯的杀手，平日里也常常扮作男孩，加上那时年纪小，觉得是男是女也没多大区别，再者说出来又怕你怪我以前骗了你，所以也就没有特意解释过。等到后来我想告诉你时，你已经……不喜欢女人了。&rdo;

&ldo;说实话，我犹豫过好几次。上次我在暗夷的时候，差点死掉。当时我就想，如果再见到仲奕，我一定要告诉他真相，我不能到死还骗着自己的朋友！可当我看见你、被你母后送来的那两个女子吓成那样，我还敢说什么？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你跟我说话的时候，还要隔着几步的距离，不想你跟我喝酒的时候，还需要旁人来帮忙递酒杯。&rdo;

她咬了下嘴唇，&ldo;说到底，都是我太自私……骗了你这么多年。你千万不要因为今天的事跟你母后生气，如果不是我刻意隐瞒，她又怎能设下这个局。她那样做，也是为了你……&rdo;

仲奕蹙着眉，苦笑了声说：&ldo;为了我？是啊，都是因为我……&rdo;

&ldo;可她可曾想过，我倒底想要什么。她若真伤害了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rdo;

若不是阿璃记起蒙卞在宛城分别时送给自己的那颗解毒丹，若不是那颗解毒丹恰好能破解玉露合欢散的药效，仲奕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又该以何种面目站在阿璃面前。

阿璃微吸了口气，&ldo;说起来，我应该谢谢太后才对。要不是她，我怎么知道原来就算我是女的，你也不会怕我？&rdo;她抬手扯了扯裹在身上的黑袍，&ldo;以后，我再不用穿这难看的袍子了。&rdo;

她瞅着仲奕的神色稍缓，又继续道：&ldo;你就没有别的话想问我吗？比如，我的真名是什么？我是怎样假扮男人声音的？&rdo;

仲奕的唇畔终于有了浅浅笑意，垂了垂睫毛，问：&ldo;那你的真名是什么？&rdo;

&ldo;我阿爸阿妈叫我璃珠，琉璃的璃，珍珠的珠。其他人，都叫我阿璃。&rdo;

&ldo;阿璃……&rdo;

&ldo;你看，是不是和以前的名字没有什么区别？&rdo;阿璃歪着头，目光期待地看着仲奕，&ldo;以后，我们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还是最好的朋友？&rdo;

仲奕凝视着阿璃，十三年来的往事，一幕一幕在脑海中闪过。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那个陪自己翻墙爬树喝酒泛舟的清秀少年，可是，又好像完全不同……

刚才在寝殿的时候，濒临绝望的那一刻，仲奕曾对自己说，其实，阿璃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要换了一种方式留在自己身边而已。她是男人，就做一辈子的知己兄弟，她是女人，就做自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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