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澹,错不在你我,只错在这乱世。
&ldo;臣,铁衣卫统领魏邯回宫复命!&rdo;
铿锵如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刺破死一般的沉寂,僵持的坚冰喀然崩裂。
子澹直勾勾望向殿门外,薄唇微颤,满目绝望。
魏邯按剑上殿,一身黑衣,行止迅捷如豹,面罩铁甲,只露一双犀利的眼睛在外。
他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件染血的杏huáng凤羽丝袍,那是皇后才可穿的贴身中衣。
宋怀恩接过那件血袍,霍然抖开。
丝袍已被鲜血染透,却仍清晰可见,衣上写满字迹,笔触纤秀飘逸,风骨若神。
这是胡瑶的衣,子澹的字,襟下赫然盖着鲜红的玉玺。
‐‐将密诏写在皇后贴身的中衣上,由宫婢穿了,躲过宫门盘查,一路潜逃出宫,分头带往北疆和东郡,向胡氏求援。除了北疆有胡光烈十万部众,东郡尚屯有胡氏三万旧部。此举兵行险着,孤注一掷,以子澹的优柔,只怕是想不到的。
血衣尚未gān透,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直扑鼻端。
子澹猛的掩住口,转过头,全身颤抖。他素来厌憎鲜血,却从未见他如这一刻的恐惧。
&ldo;臣在北桥驿外三里,截获潜逃的宫婢与其同犯,搜遍车驾不见可疑,其后自随行仆妇身上发现御用之物。徐副统领往东面追击,也已捕获逆贼,现正快马回驰。&rdo;魏邯俯首禀来,声如寒冰,&ldo;一众逆贼共七人,无一漏网。&rdo;
&ldo;可有留下活口?&rdo;宋怀恩冷冷道。
魏邯一顿,&ldo;三人就地格杀,两人自尽,余下两名活口已严密看押。&rdo;
言毕,他与宋怀恩双双望向我,缄默不语,几乎与殿中y影融为一体,却似两把出鞘的刀,杀气森森迫人,竟让我透不过气来。
我咬牙转头,再不看子澹一眼。
&ldo;乾元殿总管何在?&rdo;我厉声道。
内侍总管王福疾步趋入,伏地跪倒,&ldo;老奴在。&rdo;
&ldo;取玉玺来。&rdo;我扬手将诏书掷在他面前,&ldo;传旨,废皇后胡氏为庶人,即刻押入冷宫。&rdo;
屏风后,两名内侍如幽灵般现身,一左一右上前。
王福臃肿肥胖的身躯此刻矫捷异常,大步趋近御座,对子澹一欠身,&ldo;皇上,老奴得罪了。&rdo;
左右内侍按住子澹,王福上前,搜出子澹贴身所藏的玉玺,重重按上那道诏书。
子澹僵如石雕,任凭摆布,只目不转睛望定我,一双眼里似要滴出血来。
我猝然转身,紧紧闭上眼,&ldo;魏统领,即刻将胡氏一门下狱,肃清其余逆党。&rdo;
&ldo;属下遵命。&rdo;魏邯屈膝一拜,立即折身退出,与王福一同往昭阳宫而去。
我缓缓回身。
子澹颓然垂首,直勾勾盯着地面‐‐在他脚下,是那猩红刺目的血衣。
他死死盯着那血衣,猛的缩回脚尖,伏在御座上,弯腰呕吐,肩头阵阵抽搐。
我一呆,心口猛的抽痛,再不能自制,奔上前去扶住了他。
他抖得那样厉害。
&ldo;传御医,快传御医‐‐&rdo;我转头对宋怀恩喊道。
子澹剧烈喘息着,猛然挣脱我的搀扶,反手一掌掴来。
耳边脆响,眼前金星缭乱。
我跌倒在御座下,怔了,僵了,仿佛不会动弹。
脸颊火辣,唇间腥涩,都抵不过心口似被尖刀剖开的痛。
子澹目不转睛地看我,眼底一片空dong,唇角却是一丝冰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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