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握紧酒杯,用力到指骨发白,下巴的线条紧绷着,冷冽的目光死死地黏在杯中的褐色液体上。他自顾自地说,说给尤成汉听,更是说给自己听,「当年我帮她辅导功课,是为了一枚邮票;现在我和她结婚,是为了名正言顺地上她。」
话虽是如此,可他却觉得自己是在说谎。他咬牙,停顿了半天后才又说:「所以从头至尾,她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无声无息地,藏在书房外的女人离开了。
尤成汉没有说话。
贺昕垂着眼,薄唇据成了一条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你在说谎。」
「我没有。」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好吗。」
「我没有。」
尤成汉摇头,相信自己不会看错,「阿昕,你爱她。」
「我没有!」咆哮脱口而出,贺昕握着酒杯的手臂猛地向侧面挥去!手中的玻璃杯被狠狠抛开,撞上墙壁,发出巨响。他拔身而起,周围的空气都要被那几乎破体而出的怒火点燃。爱她?不,他不爱她,他为什么要爱她,他此时此刻想要做的,就是伤害她!
他沉重地喘息着,眼眸发红。
尤成汉仍旧好整以暇地坐在远处,携着旁观者该有的从容不迫。总是漾着诱惑与笑意的漂亮眼眸中,沉淀着难得一见的锐利。他就那样看着贺昕,目光彷佛是一把刀,一点一点将他的伪装剔去。尤成汉一句话都没有说,却胜过了千万句。
贺昕胸膛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小,冷硬的心,甚至是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软化、妥协。
贺昕浓眉舒展、眼角微垂,从没有过的痛苦浮上他俊美傲慢的眉梢眼角。贺昕坐了回去,浑身都透出无力感。
是的,他在说谎,徐茵茵对他而言,并非什么都不是。可是,他爱她吗?贺昕不知道。
与此同时,在走廊另一头的卧室里。
华丽厚实的窗帘紧紧地闭合,唯有些许阳光从fèng隙间漫出,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道两指粗的光条。徐茵茵抱膝坐在光条另一侧的黑暗中,穿着室内拖鞋的脚踩在光线的边缘,有点点光斑跃上脚面。她垂着眼,卷翘的睫毛上,还带着残留的泪珠,精致却面无表情的小脸上一片水润。
人,究竟可以伤心到什么程度?大概就是像她现在这样,痛到不能再痛了吧。所有的信任、所有的依赖、所有的爱恋,在这一刻全部崩塌。原来……徐茵茵嫣红的唇缓缓地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原来,对你而言,我连个笑话都不是,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无情的男人。
你是云,我是泥,所以我的爱,就要被你踩在脚下吗?原以为,就算全世界都背叛,我还有你;原以为,只要在你的身边,我就不会受伤,可到头来,伤我最重的那个人,却是你。早该知道了的,不是吗,早就知道的事,却傻得不愿相信。
明明只要一点点的温柔,就足够支持我奔向你,可是……
徐茵茵苦笑着抬头,泪水自眼角滑落,抬手抹去,却抹不掉泪水,也抹不掉唇角痛苦的弧度。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品尝虚假的甜美。可有的事情,知道了,一切便也再也回不到最初,终于到了该梦醒的时候了。
颤抖的小手,摸起被放置到一边的手机,拨通电话。很快,电话被接听,温和好听的男声自那头响起。
「哥……帮我,帮帮我。」
持续两个多星期的冷战,最终在某一夜画上休止符。
徐茵茵轻软、甜美的唇蹭过贺昕的唇畔,生涩地舔弄,连舌尖都紧张到发颤。比被子更柔软、更温暖的躯体笨拙地贴在他的身侧,暧昧地蠕动、无意地挑逗。窗外夜色如织,透过玻璃窗,清泉一般流淌在室内,一切都变得如梦如幻。
是在作梦吗?贺昕侧着头,任由女人亲吻着自己的唇角,阵中浑沌一片。欢爱来得突兀、莫名其妙,可熟悉的本能反应,又让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他们接吻、抚摸,却又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喘息在房间里缓缓浮动,沉重拢着娇柔,一声比一声紧凑。
从没有过的温柔,从没有过的轻缓。
贺昕仰面而卧,胯间坐着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他深深地凝望着她,略微用力地揉抚着掌下纤细的玉腰,巨大的欲兽沉重地戳刺、缓慢地研磨,一下又一下,熟稔地疼爱着她的敏感,灼热的目光代替手掌,爱抚着她身体上的每一寸。
徐茵茵看起来是那么小、那么白。
……
「徐茵茵。」
回应他的,是夹杂在啜泣中的轻喘,「嗯?」
「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
徐茵茵侧过脸,让柔软的枕头吸干自己的泪水,「好。」
不再吵架,是的,他们再也不会吵架了。
尾声
世界如此美妙,原来承认爱一个女人的感觉,一点都不糟糕。
在徐茵茵的蓄意勾引下,他们和好了,贺昕为此撤走了保镖。和好以后的那几天里,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甜美起来。几次折磨人的争执,令他对她身体的渴望不增反减,简直飙到了历史最高峰。
贺昕会抓紧一切机会,抱着她、亲吻她,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要让她在自己眼前,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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