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四天了,他与他几乎寸步不离,在陌生的旅馆里,关上门他不是仆人,他不是少爷。睡觉,吃饭,洗澡,抑或是肢体相缠,他终于充满他整个世界,不再远离,不再隔阂,不再让他在对与不对,得到和失去之间挣扎,全心的交付和索求。
这是一种疯狂的迷恋,从身体到表情,从举动到言语,从表情到气息,像空气一样包围着他,不管人远在天边还是近在咫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啊,如此霸道不给人喘息的余地。
幸福到贪婪,恨不得刹那为永恒。
&ldo;阿诚,今天我们得回介亭街。&rdo;
冯宣仁用手指轻敲着车盖,举目凝视着侧过脸沉思的人,然后他看到他点头,神情有一丝忧郁。回到介亭街,留下四天耳鬓厮磨的回忆,恍若春梦,一觉醒来物是人非,甜蜜的温热尚留存在身上,转眼成空吗?
这就是结果。阿诚不禁怀疑。
&ldo;不要怕。&rdo;冯宣仁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已多缠绵,在这灯火绚烂的世界里,无人注意他们眼中的言语,也无人能懂。
阿诚傻笑,他不再怀疑。
可惜冯二少的那句&ldo;不要怕&rdo;说早了,当车子驶进熟悉的介亭街寓所时,赫然发现院里已经停了两辆车,而这两辆车冯二少太熟悉了,其中一辆的主人最是让他头痛的人物。
&ldo;惨了!&rdo;冯二少不由苦笑,来得真不是时候,他连理由都还没有来得及编好。
阿诚也认出了其中一辆正是冯公馆的车,瞧着冯宣仁的表情大抵也知道怎么回事了,除了冯太太外没有人能让冯二少爷头大一圈。
冯太太此时正在责骂这家中两个一问三不知的佣人,老妈子当然不知道,而阿三却不敢说。
听得门外有汽车驶进的声音,几人方才大舒一口气:&ldo;少爷回来了!&rdo;
冯宣仁踏进家门口就闻到火药味,他依旧笑嘻嘻的,仿佛郊游回来。
&ldo;宣仁,你去哪里了,让我们好找!&rdo;冯太太面带怒容,笔直正坐,瞪视着好久不见的二儿子。身边的张丽莎面色倒是轻松了些,站起身来挽住未婚夫的手臂,轻声细语:&ldo;宣仁你去哪里了,这么多天连信儿都不留一个,我和伯母都急死了,生怕你出什么事呢。&rdo;
&ldo;我没事,放心。&rdo;冯宣仁平淡一笑,身体向侧一倾,手臂作势一抬,不动声色地婉拒了合理的温存,让正处于敏感期的张丽莎不由一愣。
阿诚已退在旁边,看来这少爷得为他们俩的四天应付许多麻烦,他不见得有多少自由。
&ldo;妈,我没事啊,你不就看到了嘛,我只是出去玩玩而已,你不要大惊小怪好吗?我都这把年纪了,你怎么老当我是孩子啊。&rdo;冯宣仁走到母亲身边柔声辩解着,使着一贯哄他老妈的手段。
&ldo;宣仁,你给我坐下,我有事跟你说,&rdo;但这次好象真惹毛了他老妈,冯太太厉声把儿子的小花招给挡回。&ldo;下人都给我退回,没有咐吩不得进这厅!&rdo;
冯宣仁暗自皱眉,母亲的火气有借题发挥的味道。他看了一眼张丽莎,对方也正盯着他,怨忧到让他不免歉然。那目光从他脸上转向他的左手,手指上是空的。
&ldo;戒指呢?&rdo;她轻声问他。
冯宣仁摸向衣袋把东西掏了出来。她略为放心,担忧他给了人家。他又把它收回口袋,没有戴在指上,垂下目光不再看她。
他已经背叛了她,不是逢场作戏的。
张丽莎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只有短短四天啊,不会的……自己一定太过于神经质,曲解了他的意思。她怎么能相信,有什么人能在短短四天内把她夫君的心拿走,当然她也不想承认,她夫君的心其实从来没给过她。
阿诚和阿三守在厨房里,老妈子收拾一下就回家去了,留下两个各怀心思的男孩。
水壶放在炉子上烧,微微地冒着白烟。
阿三坐在炉子旁看着哥的背影,阿诚丝毫没有察觉到弟弟专注的目光,自顾低头擦着洗好的碗杯,神思却不知飘在何处。
空气沉闷,四天未见的兄弟俩尚无寒暄,不经意的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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