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一人晕头晕脑地倒下去,沈孟枝拽着沈云言往门口冲去,然而下一刻,却听身后有人冷冷道:“停。”沈孟枝脚步一顿,猝然回头,视线撞上一个熟悉的人影。对方手里握着一柄剑,横在被半路抓来的钟瑾脖子上,神色阴郁,却缓缓露出一个笑来:“好久不见啊,沈公子,还记得我吗?”沈孟枝目光沉沉,定在他的脸上,像是在确认什么。半晌,他念出了一个名字:“……唐肆。”钟瑾被捂着嘴,表情愤怒,挣扎着呜呜叫了几声。唐肆不耐烦地压了压剑柄,抓住他拼命挣扎的手,咔嚓一声,那只手便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彻底脱臼了。他冷笑一声,让钟瑾因疼痛而满是冷汗的脸正对向沈孟枝,压着嗓音开口:“别轻举妄动,不然我就杀了这家伙。”说完,就有人故技重施,押住了沈云言。沈孟枝手心一空,下意识去抓,膝弯处却骤然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上,他踉跄着跪了下去。两柄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唐肆将毫无反抗之力的钟瑾扔给了身边的人,自己则走到了他面前。他盯着跪倒在地上的人,眼中闪烁着兴奋又恶意的光,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也会有今天啊。”“你杀我兄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沈孟枝勉强直起腰,长发有些凌乱,神色却格外平静。“你兄长违背天理,为祸一方,”他缓缓吐出两个字,“……该杀。”唐肆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血色。他忽而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杀我兄长,那我也杀了你的兄长,怎么样?”唐肆不无恶意地等着。然而对方却并没有如他预料一般失控,反而扯了下唇。“你不能。”沈孟枝平静道,“如果我没猜错,你如今已经投奔了魏钧澜吧。他会允许你杀一个对他而言仍有利用价值的人么?”仿佛被他猛地说中,唐肆脸上的讽刺笑意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方说对了。沈孟枝和沈云言,他一个都不能动。唐肆神色阴沉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渐渐松开。他转头,看向沈云言,饶有兴趣地问:“你想不想知道这位沈公子是谁?”沈云言一怔,望向沈孟枝的方向。他的确想不起对方是谁,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更像一个稀里糊涂被搅进来、被波及到的路人。“你一定听说过他的名字。”唐肆冷笑一声,“燕陵叛国通敌、其罪当诛的罪人,大秦重金悬赏的通缉犯。”他一字一字道。“沈、孟、枝。”沈孟枝面色微变,嘴唇颤抖起来,猝然道:“别听他的!”“我说错了吗?”唐肆挑起眉,“不信,那就去看史书,去看上面一笔一划是怎么写的!”他对着站在原地神色莫名的沈云言,继续添了一把火:“我知道你是谁,你跟这个人没有丝毫关系。你之前是燕陵人,因为他,因为这个罪人而国破家亡,你就不恨他吗?”沈云言收回视线,问:“你说,他害了燕陵?”“是啊。”唐肆道,“玉膏之乱,他弃城投敌,害了满城百姓,这可是白纸黑字,改不了的事实……”“我没有!”沈孟枝冷声打断他。他眉间终于有了几分怒意,咬着牙,一遍遍重复道:“我没有做!我没有!!!”唐肆嗤笑一声,挥了挥手,让手下撤去了架在沈云言身上的剑,又顺手拔出腰间的佩剑,扔到了地上,催促道:“报仇的机会就在这里,左不过一个罪人,杀了他,你还能去官府领赏呢。”剑撤去的时候,沈云言动了动。他在唐肆的注视下,走到了沈孟枝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平视。沈孟枝面对他,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如同一个笨拙又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不停地解释道:“我没有害燕陵,我没有,真的没有……”直到沈云言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他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流了眼泪。在令他惶惶不安的氛围中,沈云言低声问:“你是沈孟枝吗?”沈孟枝张了张口,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半晌,他才涩声道:“……是。”漫长的沉默中,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宣判。这一等就是好久。直到耳畔有人无奈地笑了一声。沈孟枝睁开眼,看见沈云言正用一种不知拿你怎么办的表情看着他,就像曾经在沈府的无数次那样,无可奈何又温柔宠溺。“孟枝,你都长这么大了。”他说,“哥哥险些都认不出你了。”作者有话说: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清也想要这样的哥哥!)酝酿一下,哥哥之后要跟摄政王大战三百回合回家·“哥哥给你出气。”最后一个字落下。沈云言忽然抓起唐肆扔在地上、那柄让他用来杀死沈孟枝的剑,神色平静,一斩而下!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横在沈孟枝脖颈间的雪亮剑刃与他手中的剑一起,顷刻断成两截。沈云言攥着断剑,并没有露出多么意外的表情,未有片刻迟疑,手腕一转,便向着沈孟枝身边的另一人刺去,仅剩的一柄剑也被挑飞。不过眨眼的时间,变故陡生。眼见事情超出了预计,唐肆面沉如水,猛然伸手夺过了身旁手下的剑,率先冲了上来,恨恨道:“抓住他们!”沈云言侧身躲过他攻来的剑招,边躲边退。断剑无论力量还是长度都受制,唐肆的攻击又急,他躲得不算游刃有余。将要退到墙角时,沈孟枝从不远处遽然起身,一把摸起先前被挑飞的长剑,疾声道:“兄长!接剑!”剑锋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流光,稳稳地落到了沈云言手里。他扔掉了废弃的断剑,仔细地看了眼这柄剑。不是什么削铁如泥的名剑,也不是什么千金难得的材料锻就,只是一把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铁剑。可是在握住剑柄的时候,他还是晃了下神。似乎血液里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忘却的沉寂的,此刻倏地沸腾,呼啸着裹挟着更多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拼凑起了一个完整的世界。沈云言笑了一下。他依旧是闲适平淡地站着,再抬眼时,却多了几分明锐凛冽的意气,眉峰一扬,沉因山埋没的焕然风采,时隔数年,终于重现于世。少年挂帅、御驾亲封、战无不胜的,第一位雁朝将军。他提剑,不偏不倚地迎上了对方劈下来的剑风,空气一滞,随即涟漪一般向四周遽然荡开,充盈的内力相撞,顷刻震倒了桌椅,震得屋檐瓦片都乒乓作响。掀起的风将衣衫都吹得猎猎作响,沈孟枝放下了挡在面前的手臂,被风扬起的长发重新落回肩头。他心跳得很快,等风停后,微眯起的眼睛立刻睁大,望向面前的场景。地上有数截碎得看不出形状的剑刃,沈云言拿着那柄再次不堪重负、被内力震碎的断剑,居高临下地指住了跪地不起的人。唐肆闷咳了几声,眉心被利刃抵住,全靠手中的剑才勉强支撑住身形。一招制敌。在绝对的差距下,如同山与谷,沟壑难填,他的确没有反抗的余地。唐肆抓着剑的手紧了紧,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为什么不杀了沈孟枝?!他是沈家、是整个燕陵的耻辱!你甘心自己一辈子都蒙上这样的污点吗!!!”“……”沈云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他是我的弟弟。”他神色随和,却带了固执又深刻的不容置疑,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要相信他啊。”仿佛被这两个字刺痛,唐肆僵硬了片刻,紧接着,缓慢低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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