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珑确实过的挺惬意,忙,不是那么忙,但稍微有点儿事做,又有很多时间可以随意支配,祖父跟婆婆也待她十分和气,并不约束规范她,几乎跟她在家时也没有两样了。
结果乐极生悲,忽一日,廷珑正在园子里散步,见新开的栀子肥白馥郁十分可爱,就折了一捧,用油绿的芭蕉叶子半包,回到房里正打算寻个合适的器皿清供起来,就听说婆婆要见自己,廷珑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来,只将这捧栀子顺手捧去给玉清。
进门给婆婆见了礼,笑道:&ldo;才去花园子,听说娘叫我,直接就过来了。&rdo;然后眼睛一扫,见玉清书案前有只羊脂玉似的白瓷洗笔,清白透亮,里面注着半碗水,便将花束插了进去,摆弄了两下,歪头端详端详还不错,才抬头问道:&ldo;娘叫我有事?&rdo;
玉清把目光从花束上收回,道:&ldo;你坐。&rdo;
廷珑就在书案前的宽椅上坐了下来,做出倾听的姿态。玉清润了口茶,问道:&ldo;身上好些了吗?&rdo;
&ldo;没什么事,娘,老爷太太刚走的时候心里难过才不舒服的,现在好多了。&rdo;
玉清就笑道:&ldo;女孩总要离开家,以然她姐姐也是,从成亲就一直跟着公婆在任上,一次也没回来过。&rdo;
&ldo;大姐好吧?&rdo;
&ldo;她公爹刚升了湖广粮道,不日就要从蜀地赴任,她怀着身孕,难免要颠簸些,不过不是头一胎了,走水路没事的。&rdo;
&ldo;那就好。&rdo;
玉清此时就细看了看廷珑,从桌上抽出一本账目来搁在廷珑眼前,道:&ldo;这账目是你做的?&rdo;
廷珑身体前倾,看了眼封面上的小楷,知道是以然干的好事,就点了点头,道:&ldo;是。&rdo;
玉清眼神里就透出惊讶来,半晌道:&ldo;你祖父见以然这么做账,夸他呢,他说是看你这么做的,你这是哪里学的?&rdo;
廷珑没法说,这是现代会计的做表方法,只含糊道:&ldo;爹跟娘回京里,让我管这边的铺子和田产,临走前教了我几个月。&rdo;
玉清听廷珑这样说,也不再问,就起身走去靠墙那一排顶天立地的排柜,从腰间解下一把钥匙开了最左边的一格,挨排取了钥匙对牌账册出来,廷珑坐在那见玉清拿着费力,忙走过去帮忙抱了最重的那叠账册,搁在案上婆婆就手的地方。
玉清自己拿了对牌跟钥匙,却放在了廷珑面前,道:&ldo;这是咱们家内库的钥匙,账本和领东西的对牌,账本你花两天时间好好看看,有去年的旧例,往后照着这个裁夺着办就行,钥匙你祖父那边还有一套备用的,不过未免账出两头,你祖父从不自己支东西,要什么都是跟我说,往后你多操心吧。&rdo;
廷珑听婆婆这样一说,忙立起身来,道:&ldo;娘,您这是?&rdo;
玉清单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廷珑不必紧张:&ldo;你坐,你过门也快一个月了,是时候学着管家了,原来在娘家不是都做过吗?没什么为难的吧?&rdo;
廷珑谨记母亲告诉她不要越权的事,就道:&ldo;原先都是太太吩咐下来,我按着太太的意思办,其实都是太太做主,算不得管家。&rdo;
玉清一笑,道:&ldo;也不错了,你们家摊子大,人情来往繁复,事情千头万绪,你娘肯叫你去做,想来是对你极放心的,咱们家人少,事情也少,我再叫翠儿跟你一段日子也就差不多了,回去熟悉熟悉账本吧,等看完了,再叫管家媳妇儿去见你。&rdo;
廷珑听婆婆这样说,似乎不大好拒绝了,可还是犹疑,玉清就道:&ldo;是你祖父让的。&rdo;
廷珑此时见玉清已是打定主意,并非征询她的意见,也就不再推脱,只道:&ldo;那有不妥当的地方,娘多教导我。&rdo;
玉清点了点头,让她回去了。
廷珑带着账册回房去,心里琢磨个不住,母亲是让她不要揽权,殊不知,她散漫惯了,看着玉清坐牢似的每天从早到晚囚在抱厦里处理账目都替她累的慌,弄的她对那个当家主母的权利隐隐都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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