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怒了。客栈剧烈摇晃。郁封:“……”大意。同时心中又泛起强烈的情绪,想要反驳对方,但最终因不可预测的危机作罢。伊塔洛斯又被支配者拉着跑上楼。“发生了什么?”伊塔洛斯不明所以。只听到支配者吐出两个字:“封、建。”路过拐角,空间稍大了些,但竖着一具人高的陶瓷人偶,正对着他们去的路,露出森笑。支配者无声息地顿住,猛然往后一步,撞到伊塔洛斯怀中,似乎是被吓到。他抬手,在对方肩上轻拍:“放松,要追上来了。”楼道发出一阵阵地巨响,纸扎人用力之大,似乎要把地板踩穿。不敢再过多停留,他们立即去往二楼,遵从老者的指示,进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震动声才完全消失。没有窗,也没有任何取暖的东西,只有一张木床,一条薄被,墙上还挂着一个器械。很快,电话发出刺耳的铃声,伊塔洛斯拿起话筒,里面传来支配者破碎的声音:“伊……洛斯?”“什么事,亲爱的。”“你……在敲墙吗?”对面传来微弱的敲击声。“当然没有。”于是话筒那端陷入长久的沉默。几个呼吸后,郁封又说:“看窗。”伊塔洛斯侧眼,窗上贴着个小纸扎人,笑吟吟地,期待地看着他,下一刻,房门被敲响了。他的墙内也传来敲击声,并且,天花板上有指甲剐蹭声,床下有哀怨叹息。“知道怎么办吗?”“怎么办?”不能解决,是比较麻烦。“睡一觉。”“好。”说完,再次陷入沉默。但是支配者没有放下话筒,那就是还有话。果然,几秒之后,他犹豫着开口,声音比之前小了很多:“明天醒来后我在你房门前等你。”“好。”伊塔洛斯并不惧怕,所以他在房间坐了一夜,看见了许多认知之外的东西。直到定义中的明天到来。推开房门,却不见有人等他。去到楼下时,老者端着茶杯,唱着小曲,用幼童的声音嬉笑说:“他早就走啦,你被抛弃啦。”伊塔洛斯不语,走出客栈入口,又换了一处景象。万分熟悉的,藏在脑海深处的。那些记忆触须争先想要破出禁锢,伊塔洛斯凝视街景,意识到自己这一刻再也无法压抑它们。晚上好。时之画廊月光皎洁,万物静谧。白袍垂荡,盛夏之夜。拂面的风清凉却带着腐烂恶臭,墙角堆积着一具又一具已逝之人躯体,飞蝇嗡嗡振翅,挑选着心仪的食物。深夜,房屋中也依旧传来咳嗽声与痛苦呻i吟。伊塔洛斯侧首眺望远处,夜空边缘悬挂一轮白月,让祂顷刻间想起此时此刻。此刻。凌乱无力的脚步从巷子深处响起,身着丝绸单衣的金发少年扶墙跌跌撞撞走来。他双目涣散,面对深夜出现在此格格不入的人毫无知觉,哪怕祂就站在他眼前。少年呼吸得艰难,一路是他留下的血痕,肩背单薄摇摇欲坠,那模样好像一阵风吹来都会让他倒地不起。伊塔洛斯侧身避让。或许祂不应该,因为人们相信神爱世人,祂自己也那样相信,所以祂来帮人们度过难关。但很多时候,你会知道命运有它既定的轨迹。即便是神也无法轻易做出更改。所以祂避让,所以少年跪倒在他身前。像那些日复一日在石膏像下祷告的人。剧烈的变动令他忍不住咳嗽,可疼痛又让他连咳嗽声也不敢用力,只能捂紧伤口缓解不适。可怜得如同狂风中瑟瑟发抖的花朵。伊塔洛斯对他们了解不算太少,知晓贵族们有他们自己的骄傲,在一代代教导中完善,某些气质深刻入骨。如今大难临头,那张虚弱且苍白抬起的脸上仍是不屈服。蓝色眼珠颤抖一下,有了丝焦距。祂看着他。少年怔然一瞬,向祂伸出手,而伊塔洛斯后退半步,对方抓了个空。正当祂要转身换条路走时,少年猛地往前一扑,起先抓住祂垂落的白袍,而后仿佛救命稻草那样搭上另一只手,死死握住。祂能感觉到那双手其实绵软无力,随时可能滑落,只要轻轻动下手指就能甩开。但那黏腻的,悲哀的血,它们确实沾染上自己。紧接着是人类温热的呼吸,冰凉的躯体,与愈加微弱跳动的心脏。长久以来的,对世人同等的悲悯被另一种波澜打破。他祈求般跪地,哑声道:“杀……咳,杀了他们……”少年正被人追杀。伊塔洛斯:“这可不是求人的语气。”少年哑然,嘴角露出一丝讽意,继而垂头低笑了声。挺直的脊背最终弯下,眼睫颤抖,在追上来的刺客怒骂声中,轻声挤出两个字:“……求你。”“求你,帮我杀了他们。”伊塔洛斯微微笑,对少年的反应与回答万分满意。他垂眸捧起对方的脸,拂去眼角那一点溢出的泪水,凝视那双漂亮的,如同夜空般的眼睛:“你会拿什么当报酬?”他从对方眼中看见自己的瞳孔,天幕中的白月那样发光。少年直视他:“任何,我的任何,你想要的任何。”啪嗒。刺客应声倒下。同时,一柄短剑没入胸口。死亡的疼痛与恐惧远不及这一刻涌上心头的熟悉绝望感,那是很遥远,又仿佛发生在上一秒的记忆。即便伊塔洛斯想起那些事情,当一切再次发生时,他还是会感到些许茫然。少年一改先前,面色冰冷无情,似乎在说‘你也不过如此,跟那些人没什么不同’。伊塔洛斯眨了下眼,看着对方站起身,没有一点虚弱的样子,看着他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如同那一天,不曾回头。恶臭的湿风再次拂过,房舍中接着传来痛苦咳嗽与呻i吟。伊塔洛斯眺望白月,平静呼吸。那是神明不忍世人受苦,来到世间的第一夜。少年踉跄着走出深黑巷道,走到白色月光下。他左手捂着腹部,丝绸睡衣的下半截已经浸透,血液汩汩流出,在肮脏的地面晕开大朵妖冶的花。苍白脸庞有着溅落上去的艳色,其实眼角微红,眼睫已被泪水浸透。驱使他求生的本能来自家族长久的教导——不服输,不屈服,不隐忍。有仇必报是他们奉行的原则,但此刻周身的绝望悲痛快要将他压倒,因为教导之下是血亲日夜的陪伴与爱护。诚然,在伊塔洛斯出现之前,少年其实做不出什么选择。现实的惨状会动摇他的决心,但那在少年涣散视线收束时平稳。他看见了能帮助他的人。少年跪倒在伊塔洛斯身前,伸出手时,伊塔洛斯主动握住对方。强烈的希冀令他没有注意到这种行为的深意,少年急切地寻求帮助:“杀……咳,杀了他们……”伊塔洛斯抬起另只手擦去对方眼角的红色:“当然。”“……当然。”他怎么会不管呢。刺客应声倒下。随之而来的,又是一柄刺穿他心脏的短剑。少年没有丝毫犹豫,松手便要离开。但伊塔洛斯握住他的手,强迫他亲眼看着,亲手把刺入的剑一寸寸拔出来。血流如注。那人仍然漠视。伊塔洛斯沉默看向少年,他想说,他们该回家了。可是下一秒对方就没入黑暗消失。就像是在埋怨他先前恶劣的的对待,一定要出口恶气。伊塔洛斯怔怔注视巷道,咳嗽声此起彼伏。普罗格的王城,在接连不断的瘟疫折磨中奄奄一息,天灾带来人祸,没有人可以独善其中。少年的遭遇跟这脱不了干系。那道身影在五个呼吸后出现。伊塔洛斯向他走去,少年眼中很难看见外物,直到再度摔倒。但这次被他稳稳接住,落入怀抱。更多的血沾染上白袍,更多的湿热转化为冷意。那些悲哀与绝望,茫然和恨意,沿着双手传递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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