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门前,是那绮丽的盆景;
耳边厢,只听见那帮清客相公们在我爹面前可着劲夸我,大赞我这次&ldo;高&rdo;中。
&ldo;赵大人,世兄的才华真真是深不可测啊,&rdo;一名叫马貔京的老头一马当先,&ldo;适才老朽看了世兄的考试文章,真是振聋发聩,动人深思啊!&rdo;
&ldo;不错,不错,&rdo;另一个老清客胡兰硕也拍着手,赞道,&ldo;&lso;小刘飞刀一瞬间&rso;,单单这一句,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rdo;
我闷笑,可不就是后无来者了么……
&ldo;小世兄的文采当真风流,&rdo;另一更年老些的清客也加入了鼓噪行列,&ldo;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指日可待。&rdo;
我暗笑,你说我是小鸟也就算了,居然说我爹是老鸟。
&ldo;各位先生,退下休息吧,&rdo;老凤发声了,目光淡淡一扫。
那些老鸟们都乖乖地作揖,告辞,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退下了。
小鸟我踮起脚尖,企图混在人潮中也就此退下。
&ldo;站住,&rdo;我爹一眼扫过来。
我就像那被孙行者定住的猪八戒,一只脚悬在半空。
老凤抬着眼睛看我,他这种看法和小狐狸类似,不是,应该说小狐狸看人的手法与我爹如出一辙。
他们那一类人,看人是这样看的:貌似是平视于你,其实那眼神极其微秒地向下俯了一寸。
虽然就只是一寸而已,却任你哪怕是个身高九尺的伟男子,也瞬间发现自己矮了一大半,站在那里也就是两个字‐‐猥琐。
连九尺男儿都抵挡不住的招式,我当然就抵也不用抵了。
&ldo;蠢材,&rdo;我爹叫我,语气极其温和淡定,&ldo;你刚听了那些蠢人赞你,就摸着树枝笑来着?&rdo;
我一惊,我刚才居然摸着那株矮松笑了?
还被我爹瞄见了?
他眼神怎么那么宽呢?
我为什么还活着呀……
&ldo;爹……&rdo;
&ldo;你出息了,啊?&rdo;赵传孙挑高了尾音,居高临下地对我睥睨而视。
&ldo;我没……&rdo;
&ldo;背着我去考恩科,&rdo;赵传孙冷笑了。
&ldo;不是我,&rdo;此时不辩解,我就再也不用辩解了,赵小猪就要变成猪肉糜了,&ldo;是老祖宗非让我去考!&rdo;
&ldo;老祖宗天天在家,也知道恩科了,啊?&rdo;赵传孙又挑尾音了,还挑了挑眉梢。
赵小猪背后冷汗阴湿,讷讷地挣扎,&ldo;许是哪个老嬷嬷……多嘴……说的?&rdo;
&ldo;哼,哼,&rdo;赵传孙冷哼了两声,转身在垫了银灰鼠裘的梨枝酸木圈椅上坐下。
他吊起一双丹凤眼,抬起削尖的下巴,来回用眼神扫我。
我自然是不敢回扫他,低了头,恨不得把自己也缩进那盆麻花里。
&ldo;蠢、货,&rdo;看了我半日,赵传孙那条绽莲花的舌头上轻轻吐出两个字来,&ldo;过来。&rdo;
祖母啊……我半步一挪地移动……
&ldo;快点,&rdo;那双丹凤眼眯了起来,&ldo;你屁股痒?&rdo;
屁、屁、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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