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要不要我们把他叫醒……不过他醒了要是打我们,你可要替我们做主……”
言伤只淡淡瞥了开口的男学生一眼,他已经闭了嘴。
“昨夜你们去哪里了?”
“没有啊,哈哈。”男学生试图蒙混过关,只是一接触到夫子好似没有波澜的目光,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我们,我们去河边了。”
“好看么?”
“……啊?”
“去河边,不就是为了看女子洗澡。衣衫上还沾着芦苇碎屑,还想抵赖。”言伤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震怒,但是平静的话语偏偏叫那些男学生更害怕,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春.宫画册丢到了教桌上,拿起朱笔在朱砚中蘸了蘸墨,“既然喜欢河边,那今日便教你们一首《饮马长城窟行》,好好的背下来,明日我来抽背,背不出,我便重重的惩罚你们。”
说着念了第一句:“青青河边草。”那群男学生却是没有一个跟着念,都面红耳赤,大约是想到昨晚的香艳光景便觉得身体燥热。言伤只能敲了敲桌子:“不跟着念也行,明日我直接抽背,如果背不出,我就罚他把整本春.宫画册里的诗在学堂里全都念出来。”
这一下所有的学生都哗然起来,竖起了耳朵,生怕漏听一句。
言伤教了几句,便有学生提出了质疑。
“夫子,谢笙还睡着呢,为什么他就可以不学?”
“我自有安排。”
说罢便接着念下一句,丝毫不给学生再提意见的机会。
直到临近中午放学,谢笙都一直趴在桌上熟睡着,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毫无察觉。
学生们都走光了,整个学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言伤收拾了手里书本,又顺手捞上那本春.宫画册,走到了谢笙的身旁,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
少年黑发发丝被微风吹得微微凌乱,露出光洁的额头,以及额头上一小块淡淡的青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磕伤的。
如果是寻常的夫子,这个时候就应该把他叫起来,让他离开学堂了,然而言伤没有那么做。
言伤放下手里的东西,脱下了身上的外袍,轻轻盖在少年瘦弱的肩上。极轻极轻的动作,做完以后便转身离开了学堂,还顺带着十分体贴的拉上了学堂竹门。
学堂内安静无声,只有微风吹得窗外梨树沙沙作响。少年缓缓的张开了双眼,狭长秀美的眼里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刚睡醒的样子。他伸手拉下盖在身上的外袍,随后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少年未长成熟的青涩,听来分外教人请动。
言伤并未走远,此刻她就坐在学堂隔壁的房间里翻着那本春.宫画册。
不得不说,做那种事情的姿势,原来是不可言说的多样……
抱虎归山,丹凤朝阳,怀中揽月……明明该是正儿八经的成语,用在春.宫图上却原来是那样一个意思,偏偏那些姿势和成语总能扯上一些关系,教人忍不住几乎想拍手称妙。
言伤只翻了几页便觉得脸上热了起来,想起自己翻看春.宫的初衷,匆匆翻到最后一页,果然见到书后签着极小的一个“笙”字。
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正是这本春.宫画的创作人。
没确认之前,言伤心里是有微微羞赧的,现在确认了,心中反而自在了不少,脸上的热度也消了下去。
不过是少年赚钱的无奈之举罢了。
谢笙本是富贵之家,然而到了他这一代家道中落,父母很快就因病去世,仆人也全都跑的跑逃的逃。散尽万贯家财之后,现下的谢府不过是个空壳子,里面留下的只有谢笙刚满五岁的弟弟,还有少年年少时的梦。
谢笙似乎是不愿意让谢府继续败落下去,为了留住谢府做了许多的努力,偏偏他天□静,除了一手好丹青也没有其他的特长,这个少年想尽办法,但逐渐的,他变得没办法继续维持弟弟和自己的生活。
谢笙只能放低身段,没日没夜为街边书商画些春.宫图以换取银钱。
后来,谢笙的一幅春.宫图被风刮出谢府,正好被逃出皇宫游玩的女主角宦妃捡到。宦妃不仅没有怪罪,反而“慧眼识珠”,看中了他在丹青方面的造诣,想让他帮忙伪造一些文书,便带他进宫做了一名贴身小太监。
因为一开始就答应了到时间便悄悄放他出宫,谢笙并未净身,这一点很快被宦妃的死对头如妃发现,向男主角玄元帝告了密,玄元帝下旨彻查,最终的结果是宦妃打入冷宫,谢笙车裂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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