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刘氏家仆便过来了,见了翁主只站着行了一礼,然后命人将一箱礼物抬了进来,开门见山道:&ldo;我家公子想请翁主改日再聚,不知翁主可否赏脸?&rdo;
此人脸色倨傲,态度轻慢,跟他主子倒是一个德行。
一边侍立的红杏已率先冷了脸下来,区区一个高昌侯府,下人也这般没有礼数。
打个胜仗而已,当真以为在谢族面前算得了什么?
谢映棠双眼微眯,红唇淡淡一抿,素来细软的嗓音带了几分凉:&ldo;你们侯府的人,当真都这么不懂规矩?&rdo;
那小厮倨傲惯了,以为谢府与其他府邸一样,也都顾念着小侯爷面子,倒没料到对方会计较。他有些惊异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便看见谢映棠掩在狐皮领子之间的娇颜,面露惊艳之色,遂又低下了头去。
谢映棠眸光一跳,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红杏已率先呵斥道:&ldo;放肆!替你家主人传话,还敢直视我家翁主?是谁教你这么无礼?&rdo;
那小厮嘻嘻一笑,套近乎道:&ldo;翁主与我家公子这般熟络了,想必也不会介意的。我家公子这回就是想……&rdo;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看见谢映棠起身了。
她轻轻睥了他一眼,黑眸里冷光一掠而过,淡淡道:&ldo;既然你都说,我与刘公子关系熟络,那我替他教训教训他的家仆,想必他也不会介意的。&rdo;她转眸扫了红杏一眼,红杏立刻会意道:&ldo;给我抓住他,拿杖子来!&rdo;
那小厮脸色霎时惨白,这才开始磕头求饶。
谢映棠回了屋,坐在软榻前抚着猫儿的毛茸茸的耳朵,听着屋外杖责声慢慢响起,那人开始惨叫求饶,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只闻杖子打在皮肉上的闷响。
谢秋盈怕把人打出事来,惴惴不安道:&ldo;棠儿,小惩大诫就行了,毕竟不是我们府上的人。&rdo;
她平日再倨傲,也从未这般打过人。
谢映棠权当谢秋盈吹耳旁风,等到大概打了三十来杖后,才慢悠悠地吩咐身边人道:&ldo;把人先扣着,遣人去把礼物抬回高昌侯府,顺便回了刘冶的话。就说他手底下的人无礼犯上,我已帮他教训了,想拿回人,便再遣人来抬。&rdo;
说完再拢了拢广袖,起身上了阁楼。
谢秋盈看着谢映棠的背影,贝齿咬了咬下唇,又去看院中,见那人趴伏的长凳上全是血,狠狠闭了闭眼,忙转身跟着上了阁楼。
一上阁楼,便看见谢映棠坐在案前,拿狼毫沾了墨汁,正打算写些什么。
谢秋盈坐到一边去,小声道:&ldo;我若早知刘冶是这般不知礼数之人,打从他一开始来府上时,我便不会同他说话,更不会被他撺掇着去赌……&rdo;
谢映棠道:&ldo;小事罢了。&rdo;她抬眼瞅了谢秋盈一眼,笑道:&ldo;我今日打人,你是吓着了?我阿兄旁的没教会我,这基本的礼数,还有惩治人的手段,我倒是学会了一些。&rdo;
谢秋盈看着谢映棠笑意温暖的脸,忽然觉得,她有些像三堂兄了。
第二日,高昌侯府遣了人来,将那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家仆抬了回去。
谢映棠这一步走得无错,谢映舒听闻了,口头上倒褒奖了谢映棠几句,也没有太过将刘冶放在心上。
浪荡富贵子弟,不足与谋。
不过上午方才表扬了一下这丫头,下午谢映舒便带着两个仆人气势汹汹地进了阁楼。他毕竟是亲兄,任何关于谢映棠的事情都还是了解一二,前一日谢映棠莫名来他院子里晃了一圈的事情自然也知晓了,他再细细一查,便知道这丫头做贼了。
谢映棠紧张地站在桌案前,双手揪着腰间玉佩坠下的络子,退也退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迎着阿兄冰冷的目光。
谢映舒上下打量了她一阵,才道:&ldo;你是长本事了?&rdo;
&ldo;不是!&rdo;谢映棠斩钉截铁地答:&ldo;我只是不想嫁给江郁,江郁好色,我若嫁给他,将来定不得安生。&rdo;
谢映舒嗤地一笑,&ldo;嫁与不嫁,父亲自有定夺,由得你自己胡闹?&rdo;
谢映棠道:&ldo;那我便自己去求阿耶。我知道,江郁如今与阿兄您同在尚书台,他出身不低,将来也还有飞黄腾达之机,可是,阿兄,我不是联姻的工具。&rdo;
谢映舒眉心一搐,面色铁青地一拍桌案,冷喝道:&ldo;谁教你说这样的话?&rdo;
谢映棠抿住了唇,也不吭声了,只这般定定地瞧着谢映舒,一对黑眸里水光慢慢凝聚,她眨了一下眼睛,那光又散开了。
谢映舒冷眼瞧她半晌,好似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他心底的怒意越堆越高,终究道:&ldo;你这么看着,我也不会心软。倒是你,这回比上回更为大胆,想让我怎么罚你?&rdo;
她不吭声,倔强地咬紧牙关,谢映舒便这样看着她,她不吭声,他也不发一言。
许久之后,两人仍这样僵持着。
谢映舒身后的侍卫谢澄是了解三公子的脾性的,此刻连忙对谢映棠使眼色,生怕她一时赌气,又讨了十天半个月的禁闭。
谢映棠却不看他,只瞅着自己的脚尖。
良久,谢映舒连道了两声&ldo;好&rdo;,拂袖起身道:&ldo;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你既然这般坐不住,那便在这阁楼里待一个月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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