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岸转了矛头,一脸邪笑,&ldo;蓝芜你干嘛总这么护着他,像护着个水晶人儿似的。你们之间,难道有什么……&rdo;
连黄觉也听不下去,一把掀了帘子沉脸对绿岸道,&ldo;你出去赶车。&rdo;
蓝芜脸都气白了,&ldo;先收拾完再说。&rdo;于是和紫拓一人一只胳膊死死挟住了他,灵歌也趁势凑过去揪绿岸的耳朵,一脸鬼笑道:&ldo;我虽然已经有自知之明,可是还是很小气很记仇的。&rdo;
绿岸痛得呲牙裂嘴,一声凄厉鬼叫,沿着长街传出很远。
前面的马车里,听到后车里一阵吵嚷打闹,玉竹管家毫不担忧却是一脸莞尔。十年来,奔波旅途上从来都是沉默且沉重,因为茫然地追寻,因为时刻提防着暗杀的刺客,即便少爷时不时开些冷幽默的玩笑,却难有发自肺腑的会心一笑。
而这个丫头,却像一股清新的泉,涓涓汇入他们随着荀桑而不停奔流的河道。她身上明净的力量让河道里掀起欢笑的浪花,一朵一朵,以充满活力的姿态跳跃。
走过这许多山川大地,也见过太多人中龙凤。
可独独这一个,平凡,却与众不同。
玉竹收了思绪,撩开车帘看向窗外,正月的喜庆氛围仍在继续,一条街是延续到尽头的大红,夕阳将要垂下,绯鸽山庄该要到了吧。
第17章群山会水
&ldo;喂,灵歌,话说你们那个绯鸽山庄到底在什么地方啊?&rdo;绿岸和灵歌刚休战没多一会儿,便又正经着问她,灵歌扭头,&ldo;你这种驴脑袋想到老也想不到的地方。&rdo;
&ldo;你莫不是诓人吧,大隐隐于市说来简单,可你们家族的人都有一头惹眼的头发,藏到哪里才会不被人注意呢?&rdo;绿岸转着眼珠子激她,蓝芜紫拓也都看着她,似对这话题颇感兴趣。
灵歌浅浅地笑:&ldo;很快你们就知道了。&rdo;
咚‐‐咚‐‐咚‐‐
街尽头古寺里的撞钟声从那端直直传来,钟声悠远洪浩,在城中久久回荡。
这晚钟意味着,日已尽,夜将临。
&ldo;话说,我记得绯鸽山庄最初是建在一座叫鸽子城的地方吧?&rdo;绿岸挠挠头,看着灵歌额头上留下的几点小疤,心里忽然没来由地颤了一下。
灵歌拍拍他肩膀,&ldo;算你有点见识。&rdo;
曾名动中洲,弟子遍及烁国的绯鸽山庄,十年前并不在商州,而是在南国。那座小小的南国之城被山庄占去大半,也被叫作鸽子城。因为绯鸽山庄而家喻户晓,也因绯鸽山庄的消失而被渐渐遗忘。
但有心寻找的人却还是抓住那座城不放,那里的小客栈常年住着些寻访山庄遗迹的江湖客,或瞻仰崇拜或别有用心。若不是灵歌引领,谁都不会想到,那消失的山庄会选择转移到人多口杂的商州,而非留藏南国或是远走避世。
灵歌用手旋开了车窗,炸年糕的香气伴着微微寒意迎风飘了进来。这种市井之间的熟悉味道总是勾人回忆,可此时她紧张得脑子一片空白。虽然明白,即便将他们引路到山庄所在,能否顺利进入仍是未知,但还是因着可能见到父亲而紧张得手脚冰凉。
那个威严而骄傲的阿爹,那个严厉而忧郁的阿爹,那个对她总是投以失望眼神的阿爹。
若见到这个承受诅咒的孩子,私自带着陌生人又回到山庄,他会不会愤怒地砸断她的腿?可是,纵是这样怕也还是要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因为如今已不是单纯地完成自己的承诺,她想帮清尘,即使这样的&ldo;帮&rdo;会将自己幸福的可能变得愈加渺茫。
&ldo;灵歌啊灵歌,不要怕,再见阿爹一面也是你这些年的愿望啊!&rdo;她暗自捏着拳头给自己勇气,绿岸却瞧不见她的面色,慨然叹息道:&ldo;我劝你不要喜欢少爷,也都是为你好嘛,你知道的,少爷心里,只有一个荀桑。少爷这十年来过得太苦,我是真心希望,少爷可以找到荀桑姑娘,和她一起幸福下去。&rdo;
虹翼护卫排名第四的绿岸,如今也有二十又二。本和少爷玉竹同年,却偏生少了许多的稳重气质,一天到晚的油嘴滑舌,极尽挖苦之能事。若非见过他遇到刺客时瞬息便能安静冷锐下来的目光,谁也不会相信他是个武艺了得的护卫。
但就是这样一个满嘴滚刀的家伙,提及荀桑时却也总是情不自禁沉重起来,给予她莫大的宽容与祝福……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灵歌好奇而艳羡,关了车窗回头看他,&ldo;绿岸,你给我讲讲你们少爷和荀桑姑娘的事吧。&rdo;
……
绿岸尚未将那段故事讲完,灵歌颊上已挂满豆大泪珠,把脸埋进火蚕衣里半天不出声。
&ldo;喂,别把少爷的火蚕衣弄脏了。&rdo;绿岸拉拉她袖子,想劝她别哭却听不出好意。
灵歌抬起脸,冲他笑笑。他们的感情,真的很苦。
荀桑已先入为主地占据了清尘所有的情感领地,他那么重情,一时一刻都不肯忘,于是一时一刻都不能真正快乐。她叹息自己没能早些出现在清尘的世界里,没能早些给他安慰,让他欢笑。此时,探索着他的往昔已足够痛惜,真不知该如何为他弥补缺失的笑容。
于是忽然抓住绿岸手腕,一叠声问道,&ldo;你们少爷喜欢什么颜色,爱吃甜的还是咸的,嗜好舞蹈还是音乐,他心肺不好,吃的什么药,他穿多大尺码的鞋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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