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则离开岑雪的房间后?,径直去找危怀风,敲了?一会儿门,发现没人应。屋里没有亮灯,时辰还早,危怀风应该不是睡下?了?。徐正则转头往走廊外?的街景看了?看,若有所思,走回自己房中。与此同时,隔着一层楼板,二楼的客房里传来一阵哀嚎声,两个醉醺醺的酒客被金鳞用左右手分开反扣在方桌上,疼得面目扭曲。“大侠饶命!钱财都在床头的包袱里,劳驾您自个翻翻,但求饶了?我二人性命!”危怀风靠在墙上,微笑:“放心,不要你们的钱财,也不要你们的命,就是想打听点消息。”那二人一愣,有个商人打扮的人醉意稍浅,瞪大眼道:“阁下?要打听什么消息?”“夜郎国国相是圣女的兄长??”“是!”“你们今日?所说?的‘圣女’,乃是大邺铁甲军主帅危廷的夫人?”“正是!”危怀风沉默,目光藏在昏暗的角落里,良久才道:“十年?前?,危夫人为危廷殉情,在西陵城家中自焚。这件事情,夜郎国相可知道?”那人思忖一会儿,说?道:“国主这些年?来,鼓励夜郎人与大邺人互通有无,发展商贸,两国交往渐密。这件事情,国相便是当时不知,后?来也应该是知道的。”“你是哪儿的人?”危怀风忽然问。“在下?乃是召陵郡人,家中代代从商,这次来平蛮,是应朋友之约,打算去夜郎谈一笔生意。今日?饮酒时,不知哪里冲撞了?阁下?,还望阁下?海涵!”危怀风示意金鳞放人,二人解脱后?,揉着差点要断掉的手腕、肩膀。危怀风打量那商人打扮的同伴,见他脸庞黧黑,身材精瘦,穿着一身和个人气质不大相称的短褐。“这便是你的朋友?”危怀风下?颔微动?。商人点头。“夜郎苗人?”“是……”商人应声,有些意外?危怀风能一眼认出同伴的身份。危怀风笑笑,神色温和起来:“听说?夜郎多瘴林,不熟路的人陷进去,十有八九有去无回。你这苗人朋友可熟悉路?”“那是自然,格里翁是土生土长?的夜郎人,方圆百里,就没有他不熟悉的瘴林。”危怀风举步走上前?来,笑道:“实不相瞒,我们也要去夜郎。”商人微愣后?,一下?领会:“阁下?……莫名是第一次到夜郎去?”危怀风点头。商人心里松一口?气,大概清楚危怀风的来意了?,挤出一笑:“那阁下?要是不介意,可以与我们同行?。只是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此去夜郎……又所为何事?”危怀风坦然道:“鄙姓危,名怀风。此去夜郎,为的是认亲。”“认亲?”“嗯。”危怀风眨眨眼,一脸诚恳,“我是夜郎国相的外?甥。”“?!”商人瞠目结舌,那叫格里翁的苗人也是面色大变,诧异地盯着危怀风,原本残留在眼底的几分怒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全是敬意。“具体?事宜我的随从会与你细谈,事成以后?,我会重?金酬谢。”危怀风说?完,给了?金鳞一个眼神,在商人和格里翁震惊的目光里,先行?离开了?。※岑雪洗漱完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倒不是因为暑热或是水土不服,而是有事压在心口?,让她难以入眠。这半个多月来,她有意避开与危怀风接触,一则是心理上的赌气与尴尬,二则是理智上清楚彼此以后?会成为敌对的关系,所以每次想起他时,她都会给自己一种强硬的暗示,告诉自己要学会与他划分界限,恩怨分明。可是,那种强硬的暗示就像用石头垒起来的城墙,看似坚不可摧,实际上用力一推,就会“轰”一声坍塌。就像今天午后?,危怀风派角天送来安神解暑的香囊,她明知不该,却?还是忍不住去找他了?。他仍是一副笑模样?,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可那天在官署客房里,他明明确切地问过她,如果有一天他与岑家人兵戎相见,她是否会算计于他。她也确切地回答了?:会。他应该是知道,他们早晚有一日?会分道扬镳的,所以这半个多月来,他也以同样?默契的疏远回应着她,如果不是今天下?午见她在树林里吐得厉害,他应该不会假角天的手把他母亲留下?的香囊送过来。那么,以后?呢?以后?,他们是会再次发生交集,还是像彼此计划的那样?,默契地渐行?渐远?念及此,岑雪心头沉闷,转念想起徐正则走前?说?的话,更感到一种莫大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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