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春跑到外头,从船头一路跑到船尾去,望着面前波光粼粼的大海,大口大口呼吸。方才被阿秀说了那一句,整个人似要窒息一般,几不能呼吸。
幼春手握着栏杆,默默出神,却听得旁边船上有人叫道:&ldo;陶幼春!&rdo;幼春扭头一看,却见是临船上的陈添,正望着她叫。见她脸上带泪,微微怔住。
幼春急忙转头,伸手将泪擦了,才又看他,说道:&ldo;干什么?&rdo;
陈添见她流泪,心头一软,嘴上却仍不饶,叫说道:&ldo;果然是小孩子,又怎地受了委屈?这就流泪!&rdo;幼春咬了咬唇,不理他,转身要走。陈添急忙叫道:&ldo;陶幼春!&rdo;
幼春站住脚,回头看他,陈添见左右无人留心这边,就俯身过来,叫道:&ldo;陶幼春,你可知海帅叫蒋校尉为先锋了?&rdo;幼春点头,心中又是一酸。陈添哼了声,将头一扭,说道:&ldo;可惜,这次又要在人后行事了!&rdo;
幼春见他不知凶险,想了想,就叹了口气。陈添见她叹气,说道:&ldo;垂头丧气的做什么!你也就躲在人后就是了,哪里如我们这样辛苦,左右都跟你没什么相干,还不去海帅身边藏着么?&rdo;
幼春见他面色嚣张,忍不住就说道:&ldo;我才不愿意躲,是海帅不叫我出去的!&rdo;
陈添一呆,眼珠转了转,说道:&ldo;海帅不叫你出?&rdo;幼春哼了声,不理他。陈添见左右无人,便说道:&ldo;想必你诚心不够,你要想以后平步青云,自要有点功绩在身,不然的话,就算当了官儿,也不过是靠狄大人的关系罢了……&rdo;幼春就叹气,陈添说道:&ldo;罢了,我想太多,你不过是个孩子,就算当先锋身边的,怕也只是个快死就是了。&rdo;背着手,轻蔑而去。
幼春盯着陈添背影看了会,咬牙跑回阿秀房中,进门便叫道:&ldo;我要回原先那船。&rdo;阿秀瞄她一眼,说道:&ldo;随你。&rdo;幼春见他神色淡淡地,心头更凉,就也不多说,急忙跑回去,对传令官说道:&ldo;我要回船,海帅答应了。&rdo;传令官这才向那船发信,两船靠了,搭了甲板,幼春想也不想,爬上去就跑了过去。
幼春过到甲板那边船上,纵身跳下,就跑去找陈添。陈添正在船舱里,被幼春揪住袖子,拉扯出来。不悦说道:&ldo;怎么,莫非我说了你两句不是,你来找我麻烦?&rdo;
幼春盯着他,说道:&ldo;你不是愁没机会先发么,如今有个机会在,你要不要?&rdo;
陈添目光一亮,说道:&ldo;好兄弟,莫非是你同海帅说情,答应叫我同去先锋船上?&rdo;
幼春一怔,便摇头。陈添见不是,面色重做鄙夷状,说道:&ldo;不然是怎样?快说,我要回去喝酒呢。&rdo;
幼春见他翻脸如翻书一样,心头啼笑皆非,就说道:&ldo;是这样,我知道海帅一件机密的事,特来告诉你,想大家一起建功,你若不想听,就算了。&rdo;陈添一惊,急忙又变了脸色,说道:&ldo;好兄弟,什么机密的事?&rdo;又说道,&ldo;倘若是有泄密之嫌,你不必同我说了。&rdo;
幼春说道:&ldo;不是,我知道海帅曾派了几个会水的好手做先发,去一探鹰岩前面的暗礁。然而都失了利,海帅虽不说,心底不好受呢。因此我来跟你说,不如我们今夜晚悄悄地就去鹰岩,先一探底细,若是有了发现,岂不是大功一件,你说如何?&rdo;
陈添皱眉说道:&ldo;这不是胡闹么,这算是违抗军令私自行为,哪里能够?&rdo;幼春说道:&ldo;你也知道我叔父是狄大人,若是海帅要处罚,我叔父自会替咱们说情。&rdo;陈添说道:&ldo;那是你叔父,又非我的,到时候撇了我,又怎么说?&rdo;幼春见状,就冷笑说道:&ldo;先头你嘴里说的山响,要建功立业什么的,如今倒好,大好机会在前,你竟然反而退缩了,可见你也不过是个嘴皮上的好汉。&rdo;
陈添怒道:&ldo;你这小子说什么!&rdo;幼春哼道:&ldo;缩头……无胆!&rdo;也不说完,白了陈添一眼,转身去了。
陈添气的大怒,想要冲过去揍他一顿,旁边有人正也看他两个反目口角,见状就上来将他拦住,说道:&ldo;陈大哥休怒,那小子根底深厚,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别为一时之气,损了前程。&rdo;陈添咬牙,前头幼春回头来,偏又冲他做了个鬼脸,陈添气的大叫。
如此到了夜间,海上风徐浪静,船上立刻岗哨。有人便歇了。正到寂静之时,忽地铜锣声大响,乃是有人来侵。幼春大惊,跟着起身,见有人已经纷纷上了船去,幼春也跟着往外跑,忽地有一只手将她拉住,说道:&ldo;陶幼春!&rdo;
幼春一回头,黑暗里看到陈添瞪着自己,便说道:&ldo;做什么,放手!&rdo;陈添说道:&ldo;外头是鹰岩的海匪来犯,我们趁乱出去,你敢不敢?&rdo;
幼春略怔,而后说道:&ldo;又有何不敢的?&rdo;陈添说道:&ldo;你会水性?&rdo;幼春说道:&ldo;会!&rdo;陈添说道:&ldo;既然如此,跟我来。&rdo;
此刻船面上一片混乱,果然是鹰岩来犯。陈添拉着幼春来到船尾,悄无声息放下绳子,先自己下去,又叫幼春,幼春也顺着绳子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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