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地黑了下来,风雪更猛烈了,商钢和40多个新兵分到新兵八连。八连指导员周玉民遥指着风雪夜里山坡上的几处灯火,笑眯眯地说:&ldo;亲爱的新战友,那灯火闪烁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连队,大家再辛苦一程,翻过河就到家了。&rdo;&ldo;陈强‐‐&rdo;&ldo;到!&rdo;&ldo;前面带路!&rdo;&ldo;是!&rdo;&ldo;新兵……&rdo;陈强想叫&ldo;新兵蛋子&rdo;想起车上排长林红军瞪他的眼神改口道:&ldo;新兵…战友们,走喽‐‐&rdo;手提汽灯的陈强一声吆喝,商钢他们一群新兵,跟着指导员周玉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满是沙砾和石头的戈壁滩。排长林红军走在最后面,防止有人掉队。
黑暗中,田二牛对商钢说:&ldo;我来帮你提行李。&rdo;商钢说:&ldo;不用。&rdo;田二牛已经从商钢手里抢过手提箱&ldo;我劲大,在家里背过一百多斤重的草背篓上山下山。&rdo;&ldo;你老家是哪里的?&rdo;&ldo;陕西周至终南山的。&rdo;&ldo;那咱们是老乡。&rdo;&ldo;真的?你家是陕西啥地方?&rdo;&ldo;我在军区大院长大。听妈妈说,爸爸老家是陕西泾阳的,我没回过老家……&rdo;
走了半个小时后,商钢他们才来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窝子连队。
临时搭建的简易饭堂里,炊事班几个老兵,用最近刚从驻地少数民族群众那里学来的手艺,给一群刚来队的新兵做了几锅给热气腾腾的羊肉揪面。冒着热气的揪面锅里,飘着红油辣子和羊肉块,看着都香。陈强命令道:&ldo;把背包放下,按大小个排队‐‐&rdo;林红军给每个人发了碗筷,大家自觉地蹲下,从锅里打饭。不知道炊事班是故意,还是失手,那顿羊肉揪面里把油泼辣子放的太多了。好看是好看,对不吃辣的人来说是一种活受罪。
呼噜‐‐
呼噜‐‐
寒风刺骨的饭堂里响起一片急切的吃饭声。羊肉揪面好是好,就是辣子太多,这对几乎在饭菜里不放辣子的商钢和&ldo;军事迷&rdo;曹逸飞来说是一种受罪。
由于商云汉生前特别喜欢吃辣子,每次吃面,都要放几乎一碟油泼辣子,那油泼辣子几乎把满满一碗面条染红了,他端着一碗红油辣子面吃的痛快淋漓。
肖爱莲端面给他总要嗔道:&ldo;辣死你……&rdo;商云汉哈哈一笑:&ldo;这样吃着才过隐。知道不?当年我们秦军就是吃着这油泼的辣子面冲锋陷阵,一举歼灭六国统一中原的!&rdo;
&ldo;你吃辣子还吃出军事味道来了。&rdo;肖爱莲笑道。
&ldo;你不知道,辣子能壮人胆略!&rdo;
&ldo;歪道理……&rdo;
商云汉牺牲后,悲痛欲绝的肖爱莲曾经一度怕人提起辣子和油泼面,因为一提起她就想起自己的丈夫,想起那个吃起油泼辣子面风卷残云的铁血汉子。为了不勾起自己对死去亲人刻骨铭心的饿思念,肖爱莲故意引导商钢商柳吃清淡的饭菜,使他们从小养成了不吃辣子的习惯。
勉强吃完那碗飘着红油辣子的羊肉揪面后,商钢放下碗筷。嘴里辣得直&ldo;嘶哈……&rdo;
蹲在墙角呼噜呼噜吃面的周玉民吃惊地问:&ldo;吃饱了?&rdo;
商钢点了点头,从热水瓶里倒出半碗开水,赶紧溯口。按照在家里的习惯,商钢将碗筷放在案板上,转身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端着揪面正吃的新兵班长陈强问道:&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报告班长,我叫商钢。&rdo;
&ldo;你给记住,从现在起,吃完饭自己洗碗!&rdo;
&ldo;是!&rdo;
&ldo;所有的新兵都注意了,从现在起,吃完饭自己洗碗。&rdo;
商钢和曹逸飞蹲在一个粗瓷大盆边上洗碗。
曹逸飞愤愤不平地骂道:&ldo;妈的,什么破饭?把人能辣死。&rdo;商钢洗着碗说:&ldo;我包里有饼干,回到宿舍我给你取饼干。&rdo;曹逸飞从军装口袋里取出一颗彩色纸包装的大奶糖说:&ldo;吃吧,我从老家带来的,正宗的大白兔奶糖,吃一个就不辣了。&rdo;商钢剥了糖纸,将奶糖填在嘴里,辣味果然消失了许多。
&ldo;曹逸飞‐‐&rdo;&ldo;班长陈强冲出来叫。&ldo;到‐‐&rdo;嘴里噙着着大白兔奶糖的曹逸飞赶紧立正。&ldo;谁让你把面片倒在地上了?&rdo;
&ldo;太辣了,我吃不惯……&rdo;曹逸飞小声道。&ldo;太辣了你就朝地上倒?你知道不?为了让你们吃上这顿羊肉揪面,老兵班要吃一个星期的高梁米杂粮?!&rdo;
&ldo;我哪里知道这些。&rdo;陈强瞪了曹逸飞一眼&ldo;下次让我再看见你乱倒饭菜,你给我吃不了兜着走!&rdo;
田二牛端着一碗揪面走出来道:&ldo;班长,你别生气了,我把那碗面收回来了。&rdo;
&ldo;收回来了?&rdo;
&ldo;我从地上揽了,用热水把泥冲了,再舀半碗羊肉汤,看,跟新的一样。&rdo;
&ldo;我操,倒在地上的面片你也能吃?&rdo;曹逸飞鄙夷地说。
商钢望着吃得头上冒热气的田二牛,担忧地问:&ldo;二牛,你已经吃了四大碗,还能吃得下吗?&rdo;二牛憨厚地笑道:&ldo;我家弟兄们多,一年四季没吃过面条,这羊肉揪面香的很。&rdo;陈强道:&ldo;曹逸飞,看看二牛,你还是毛主席教导的革命战士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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