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舟很冷静,沈柏却惊出一身冷汗,一把推开他坐起来,牵动后背的伤,疼得龇牙咧嘴:“药放在这儿我自己擦,你出去!”
顾恒舟站着不动。
沈柏疼得脸都白了,知道顾恒舟吃软不吃硬,眼睫一颤,掉下泪来:“顾兄打了我,我心中是有些委屈,但我本来就犯了错,顾兄这般做根本无可厚非。我其实不是不想让顾兄帮我上药,只是害怕陷进顾兄为我上药的柔情中难以自拔,还会奢求更多。”
刚刚怎么没抽死这个孽障?
顾恒舟面无表情,把剪刀丢到一边大步走出营帐。
帐帘子晃了两下不动了,沈柏松了口气,幸好没被发现。
伤都在背上,帐子里又没有镜子,沈柏自己给自己上药真是受了大罪了,天气开始热起来,伤口不敢捂着,沈柏没用布带裹胸,只换上干净里衣趴在床上熬着。
头两天沈柏根本疼得睡不着,好在顾恒舟给的药都很好,到第三天沈柏终于睡了个好觉。
在床上趴到第十日,沈柏才勉强能下地行走。
不过为了能少受训两日,沈柏即便出门也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
听阿柴说孙武被罚了三十大板,也是顾恒舟亲自动的手,打到一半人就晕死过去,别说下地,以后还能不能走都难说。
沈柏拍手称快,阿柴却是一脸担忧:“沈少爷,孙武和我们营里的赵副蔚关系很好,赵副蔚刚得了儿子所以休假回家了,他回营以后你可要小心点。”
沈柏眉眼含笑:“是吗?那我可真想见识见识这位赵副蔚有什么样的能耐呢。”
第7章哭什么?
仗着身上有伤,沈柏成天没什么事就在顾恒舟营帐附近晃悠,晃到第三天,终于如愿以偿的被顾恒舟领到营帐面壁思过,嫌沈柏话多,顾恒舟在她头顶放了一碗水。
顾恒舟身为督监,平日除了在营里四处转转看有没有人偷懒闹事,要处理的军务也不少。
知道这人一旦专心做事注意力就非常集中,沈柏只安静站了一刻钟,就偷偷转过身子看他。
这是沈柏醒过来以后,第一次有时间安静的好好打量顾恒舟。
顾恒舟长她四岁,今年正好十八。
十八岁的少年郎大多是鲜衣怒马、志得意满的,但顾恒舟身上,却只有老练沉稳。
身为镇国公世子,他是太学院那些世家子弟中身份最尊贵的,然而别人打架遛鸟斗蛐蛐,他从来都只安安静静的做先生布置下来的课业,好像外界发生的任何事都影响不了他。
这样的人,理当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佳人在侧,儿孙满堂,而不是被斩于马下,尸骨无存……
“哭什么?”
清冷的声音入耳,思绪戛然而止,慌乱的抬手,摸到一脸润湿,头顶那碗水也打翻了去。
瓷碗碎裂,水溅了一腿,沈柏撩起袖子擦干眼泪稳住情绪:“顾督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重新打一碗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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