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恩第,他却完全相反,不但相反,他甚至是将问题直白地挑了出来。
“那沈文媛女扮男装跑去向佛寺是我哄去的吗?她落水是我推下去的吗?她名节受损是我传的吗?她投缳自尽是我给她拉的白绫吗?!”。
这些都不是顾恩第做的,却偏生要让顾恩第来担。
王御史明显愣住,须臾后,这才涨红了脸,怒斥:“你强词夺理!难道那沈家姑娘的身子你没碰吗?”。
顾恩第冷笑:“哦?那这么说来,我救她还救错了?那我是不是应该见死不救,看着她就这么沉塘而死?”。
王御史又是一噎。
顾恩第步步紧逼,又说:“换一句话,若当时救她的人不是我,而是寺里的和尚,依王御史的话,那救人的和尚岂不是还得还俗娶她为妻,方才能保全他们两人的名声了?”。
这个话真的是……好刁钻。
刁钻极了。
大殿里有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连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那冷冽如霜的眼底,也隐约带了几分笑意。
说句实话,这天下最乐意看见这些御史吃瘪的人,大概要非皇帝莫属了,因为他们死谏起来,连皇帝都不怕的,是以大殿上这出本应该私下解决的事,皇帝并不出声阻止。
“你、你、你!”王御史难得词穷,你了半天才说:“你强词夺理!这自古以来,女子名节何等重要,岂容你这般混淆视听,歪曲实事,你拒不承担,逼得人家一个姑娘只能投缳自尽以正刚烈,这是大丈夫所为吗?莫不成顾大人以为你乃金科状元,圣上新宠便可这般目中无人视女子名节如若草芥了吗?”。
这个话,只听得顾恩第冷笑不止。
朝臣中,沐臻站在那里,他看着顾恩第身影比值,满脸冷嘲的模样,一身正骨,与那些只知死读书的文人截然不同,不由得想起了昨日沐老夫人对这顾恩第的连连称赞,眼珠一转,沐臻微微挑眉。
有大学士忽而开口,狐疑问他:“顾大人因何而笑?”。
顾恩第朝大学士作揖,才道:“下官只是忽而明白一个道理”。
“哦?是何道理?”刑部尚书也来了兴趣。
顾恩第道:“下官曾经坚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如今看来,日后且不可再冲动行事,至少在救人之前,应该先想清楚,那人是男是女,是否能救,救了之后是否需要为她名声而担负责任,更甚至是否需要将之娶回!”。
沐臻忍不住也冷笑:“生死一线之间,却考虑诸多后果,只怕施救之时,人已经断气了吧”。
顾恩第朝沐臻作揖:“实在是不敢不想,若是因为救了一人,而要搭上自己一生,那下官还真是……宁愿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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