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打量了半晌,才慢慢的问&ldo;你是皇后娘娘吗?额娘说,只有皇后和老佛爷的衣服上才能绣凤凰。&rdo;
我笑着,并不说话。她就跟着我&ldo;那你能带我回去吗?我迷路了!&rdo;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噙着眼泪。&ldo;这里这么大,晚上都没有人,我害怕!&rdo;
&ldo;知道害怕,你怎么还跑出来?&rdo;我问道。&ldo;真是小孩子……&rdo;
&ldo;我在院里看见了流星!&rdo;她叹口气,&ldo;是很难得见一次的流星啊!&rdo;
&ldo;流星?&rdo;
&ldo;是啊,就是天上的流星。&rdo;她说的有些留恋&ldo;有流星的时候,许个愿,就能成真了!&rdo;她指着天,我顺着她指尖望去,并没有什么流星,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她尴尬的笑笑,&ldo;现在已经落了,刚才这个方向有很多呢!流星是上帝的眼泪,你看着流星,上帝也就会看着你!&rdo;
所谓的许愿,我的确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自古以来,扫把星,也就是她说的流星,向来都是不吉利的象征,人人唯恐避之不及,没有哪个人会急忙朝着这东西跑过来。德龄的这一番解释,反倒让我感兴趣起来。
&ldo;谁知道,跑出来就找不回去了……这么大的宫殿,晚上竟连个人影也没有,到处都是一个样子,我转悠了半天都是一样的地方,找不到路。&rdo;她低着头,声音微微无奈,也不像方才说的那样雀跃了。
&ldo;这宫里天黑之后是不准人漏夜随便乱跑的,何况这样大的宫殿,连伺候久了的老太监也不敢随便出行,你倒是个胆子大的!&rdo;我浅浅摇着头。
&ldo;德龄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些,再说了,流星错过一次,谁知道下一回要等的什么时候?我不想错过了,万一再等不到,那不是要后悔一辈子了?&rdo;她张望着甬道四壁的红墙,飞串的黄瓦,这一切都仿佛让她感到窒息。
他一直跟在我后面&ldo;你根本就不认识我,就这样孤零零跟着,不怕么?&rdo;我回头看她。她也正过脸来看我&ldo;我看着你面善,不像坏人!&rdo;她咯咯咯的笑着。&ldo;可是,你不是说晚上不能乱跑么?你怎么也出来……&rdo;她歪歪头。
她还在追着问,我前脚已经进了钟粹宫,玉昴不在院子里。小德张正带着人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宫女们站了一排排挨训,一副怯怯的样子。
&ldo;哟,娘娘您可回来了!&rdo;小德张赶紧凑到我身子跟前来&ldo;您说这大半夜的,您怎么不歇着……您要是有个好歹……叫奴才可怎么办呢?&rdo;
&ldo;这不是回来了么?&rdo;我扶住他的手,&ldo;难不成本宫想出门,要请示你?&rdo;眼神朝着他瞟上一眼,小德张立刻会意,低着头再不说话。&ldo;去给德龄姑娘找件衣裳,送回寝宫去。&rdo;小德张一愣,才看见后脚跟着进来的德龄&ldo;奴才给您请安了,还不伺候着?&rdo;小德张立刻唤了周围的宫女上来在德龄身边侍奉。&ldo;公公,这是在哪啊?&rdo;
&ldo;钟粹宫啊,德龄姑娘跟着皇后主子回来,怎么倒是犯昏了?&rdo;小德张哭笑不得的应上她一句,德龄这些日子正是姑母身边的红人,小德张说话也说得很是客气。德龄伸着脖子&ldo;您真是皇后娘娘!&rdo;她张着嘴,露出牙来。
&ldo;进宫请安那天,您总是站在老佛爷后面,德龄没看清您,真是对不住!&rdo;她朝着我叫道。
&ldo;不是要紧的事,今天晚了,你早些回吧!&rdo;我朝她笑一笑,转身回屋去了。
夜晚与德龄的偶遇,这只是整件事情的开端。第二天一大早,到钟粹宫请安的时间,德龄已经伺候在姑母身边,献上了从巴黎带回来的礼物。香水,小镜子,薰衣草的香包,还有一盒,黑松露的巧克力。
&ldo;你说这,黑乎乎的东西,能叫人吃?&rdo;李安达好奇的打量着巧克力,在他眼里,这和一盒土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周围的奴才们也抻着脑袋巴望这远洋带来的东西,见所未见,的确新奇。
&ldo;是,还请老佛爷快些吃,否则融化在手里就不好了!&rdo;德龄笑道。
姑母睁大眼睛&ldo;你是说它还会化?&rdo;一副好奇的表情,&ldo;这洋人的东西,做的就是奇怪!&rdo;她笑着对周围的太监宫女们说。&ldo;那哀家就来尝一尝!&rdo;
姑母皱着眉头喂进嘴里,片刻,眉头便如同初春的花一样绽放开来。姑母对这东西赞不绝口,姑母是个向来在吃食上挑剔的人,能得到她的赞许,何况还是这样个不经看的东西。再后来,德龄又展示了各种洋玩意,姑母对这些新奇的东西所展现出的兴趣,并不比那些下面坐着的年轻的格格宗亲们少。
多年未见姑母这样开心的样子,德龄看着也是个有头脑的,这些东西并不见得会花费几许,但是效果力拨群雄,比姑母见腻歪的各种金银玉器都更能赢得上位者的欢心。不仅如此,德龄的礼物人手一份,拿了她的东西,就不能不记得人家的好。不管到哪里,都是这一样的理儿。
她是下午到钟粹宫来的,在宫里待了好些天,礼也行的规矩多了,穿着一水的旗装,那叫一个标致可人。
&ldo;昨夜多谢皇后娘娘送德龄回去,德龄总想着来谢您呢!刚去见过了皇上,急急忙忙就跑过来了!&rdo;她笑着,面孔像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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