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昌同许多副将正对沙盘筹谋,锁眉沉目,听得身后动静,一回头,先是一愣。
后又将手里的树枝丢入沙盘,赶步上前,竟是眼含热泪,&ldo;我都丢了两座城了,你咋才来呢…&rdo;
何晏风尘仆仆,斜他一眼,&ldo;没点出息。&rdo;
林昌一拳砸在何晏左肩,&ldo;枉我千里迢迢南下逼宫救你,你倒是来这里说风凉话。&rdo;
何晏正欲还手,却见林昌肩膀上缠了厚厚一层布条,血迹斑斑,颜色已然黯淡。
但依旧上去捅了一下,&ldo;挂彩了?&rdo;
林昌呲牙咧嘴,&ldo;这赫连一族甚是凶悍,前些日子夺城的时候,我给一百多人围着砍,能跑出来又只中了一箭,这还是多亏苍天怜我。&rdo;
旁边的副将这才得空纷纷抱拳行礼,何晏微微点头,拧了一双浓眉,&ldo;赫连一族三度起落,到如今,竟是成了气候。&rdo;
林昌道:&ldo;可不就是,想当年不过是个蛮夷小族,给夏念白杀的丢盔弃甲,连国玺都缴获了,谁知道经历了圣祯太初二帝后,竟壮大至此。&rdo;
何晏道:&ldo;现在局势如何?&rdo;
林昌叹口气,垂眼去看沙盘,&ldo;战局至此,已然没什么阴谋诡计,只剩了硬碰硬,说句难听的,这北疆边城失陷,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rdo;
何晏闻言,未有恼火。
毕竟凭自己对林昌的了解,此人虽状似懒散内里却极度刚韧,用兵狡猾,迂回而取,手段却不失烈悍,每每绝境逢生,也从未见他说过一次丧气话,这一回,怕是真的不行了。
林昌挥退了府内军将,屈身而坐,面色沉郁,
&ldo;六年前你我大破敌贼,接下数年北夷都沉寂无声,可道了今时今日,我才明白赫连一族这些年并非一蹶不振,而是隔远观望,看透了我方外强中干,便自暗地积聚实力,瞅准时机发狠攻城,这一回八城每处外都有数十万赫连骑兵,除了硬碰硬也没别的办法。&rdo;
后又道:&ldo;我粗粗一算,敌人兵力较我军而言,可不止两倍,而且勇猛善战…&rdo;
何晏道:&ldo;够了。&rdo;
林昌继续道:&ldo;我听说淮水泛滥,瘟疫横行?这么一来,近一年军饷能不能发下来都是个问题,到时候敌人没攻下城,自己的兵反倒哗变了。&rdo;
何晏怒目而视,&ldo;行了。&rdo;
林昌见何晏真是动怒,便转了话道:&ldo;东南怎么样?&rdo;
&ldo;情况不好。&rdo;
&ldo;那你怎么还敢过来。&rdo;
&ldo;我不过来,你岂不是要骂娘?&rdo;
林昌脸上些许笑意,&ldo;我已经在骂娘了。&rdo;
何晏转身,&ldo;那我走了,&rdo;
林昌伸手拉住何晏,&ldo;哎哎哎,等等,我又没骂你。&rdo;
何晏睨一眼林昌,&ldo;那你骂的谁?&rdo;
林昌胡编一嘴,&ldo;皇上啊。&rdo;
何晏道:&ldo;这还差不多。&rdo;
后又到:&ldo;天灾人祸,也不能怪他。&rdo;
林昌正色道:&ldo;元荆帝也算不错,先帝留给他那样的烂摊子,你又祸害他五年,他还能撑到现在,算是有点本事。再者说元荆年间虽连年战乱,可饥民还不如圣祯年间多,我听我爹说过圣祯年间,饿殍满城,百姓流离,可是现在远不能比的。&rdo;
何晏道:&ldo;只可惜元荆运气太差,一年两灾,实在要命。&rdo;
林昌道:&ldo;先前我去京城,听不少同僚提及这个人,毁誉半掺,虽说是此人暴nuè无常,但却勤勤恳恳,很是幸苦。&rdo;
何晏不欲再说,只盯着沙盘道一句,
&ldo;眼下战况如何?&rdo;
林昌起身,踱道何晏身边,&ldo;眼下北夷八万骑兵将此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城内唯四万余人,虽说暂时不会打到这边,毕竟此城战线靠南,蛮夷用兵循序渐进,想来不会冒险硬攻。&rdo;
何晏道:&ldo;迅速渐进?分明就是知道你兵力不够,无法调遣部队,只将你兵力分割堵围,再逐个击溃,所为坐以待毙,也就如此。&rdo;
林昌道:&ldo;赫连冲阴毒至此,我实在无可奈何。&rdo;
何晏心头一沉,&ldo;朝廷也不不知道会不会有援兵过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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