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垂着眼低低哼了一声,声音很轻:&ldo;我就是童养媳,我知道。&rdo;
翠兰嫂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沉默了好一会,又问:&ldo;既然这样,你为啥还要去找苏太太?&rdo;
翠兰说:&ldo;叶家大门大户的,能看上咱们乡下姑娘?顶多也就跟她玩玩。到时候万一出什么事,就苏倾的名声,谁敢要她。苏太太最好面子,别人不娶她也不敢要。&rdo;
翠兰嫂子糊涂了:&ldo;那……&rdo;
翠兰抬起头,微微笑着说:&ldo;咱们要。&rdo;
&ldo;啊?&rdo;
&ldo;柱儿大了,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咱不捡贵的,只捡好的。我早就看上那丫头了。&rdo;
&ldo;苏太太肯吗?&rdo;
&ldo;不肯,不肯咱们就让她肯。让她过来亲眼看看,苏倾要是不赶紧嫁,名声都要坏了。她的儿子才多大,毛还没齐全,哪点比得上我们柱儿。&rdo;
翠兰嫂子被说得服服帖帖,菜也不洗了,两人挎着篮子,从石阶上岸,过了桥,急匆匆往苏倾家里去。
不知道该不该夸翠兰神机妙算,苏太太真的火急火燎赶地来了。
翠兰说:&ldo;我看见那个男的撩开她衣服亲她,她也没躲。&rdo;
嫂子点头:&ldo;我作证,看得真真的,你过去瞧瞧就知道。&rdo;
苏太太听到这消息时手一抖,差点把她最真爱的那只白瓷茶杯给碎了。
她根本没法把苏倾和轻浮、淫荡、不自重等词语联系在一起,可是她又控制不住地想,她最近总是心不在焉地想外跑,已经打扮得这样暗淡了,可是那张青春的脸,还是像泥土里开出的花一样,控制不住地要绽放。
逃难的时候她见过白莲教抢亲,遇上河边洗衣服的姑娘,抓着腰就提在马上,一骑绝尘而去,那姑娘怎么哭喊,也回不来了。
叶家没有那么嚣张,但也好不到哪去。她突然想起她久违的规矩森严的夫家,永远斜着眼看她的婆婆,坐着雕龙刻凤的梨花木主位上,就好像是她供起的菩萨,她想有钱的大户人家,总是又霸道又坏的。
她又想起苏煜,想起他刚出生的时候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儿,养不熟的苏倾从这幅画面里刨去了,这世界上好像谁都在欺负他们母子俩。
叶芩苍白的手指忽然捏住了书脊,捏得很用力,书脊的缝线都显露出来,就好像给一切声音画上个休止符。
四周猛地寂静片刻,只剩他的声音:&ldo;今天先到这儿。&rdo;
苏倾奇怪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如常。她有些紧张起来:&ldo;怎么了?&rdo;
叶芩从袖中掏了一块大洋,书签似的地夹在翻开的书页里,然后把书合上塞给她:&ldo;书拿回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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